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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員徹查一遍之后,更是坐實了最開始的猜測。 整個懷吉郡從上到下,算是爛透了。 齊家、鄧家等豪強幾代扎根于此,彼此聯姻通婚,早就集結成一張密不透風的權力巨網,郡守到此上任,這幾家的家主便先行宴請,既是示好,也是拉攏。 懷吉郡郡守上任頭一年,后院里就多了個姓齊的貴妾,其余幾家或者送美人,或者送金銀,軟硬兼施,硬是把他拉上了自己的船。 親友之間締結婚約,師生關系上再加一層翁婿,你送我一份厚禮,我贈你一個美妾,這種情況在京城也不算少見,可正是因為這緣故,官員間自成派系,彼此傾軋,虧得還有科舉源源不斷的往朝堂中注入新鮮血液,否則早不知糜爛成什么樣子了。 京城天子腳下,自有女帝坐鎮,倒也沒那么嚴重,反倒是懷吉郡這地方天高皇帝遠,不能坐視情況繼續惡化下去。 尋常人處置此事,難免會被各種裙帶關系所纏繞,不好下手,燕瑯到了此地,反倒沒那么復雜,該清查的清查,該下獄的下獄,不過五日時間,便搞了個清清楚楚。 事情的起因是郡守連同郡中豪強貪墨朝廷撥下來修建水渠的欠款,郡中主管府庫的徐開業不愿同流合污,因此被人毒殺。 這還是只是一件,事后侍從呈了郡守和那幾家人的認罪書上來,從賣官到貪墨,還有強占農田、欺男霸女等惡事,不一而足。 燕瑯挨著翻閱一遍,看到最后,提筆在上邊劃了一道朱紅痕跡,吩咐說:“首惡腰斬棄市,附從者斬立決,抄沒家產,其妻女一概發配嶺南?!?/br> 侍從應聲退下,恭敬的往后退了幾步,又折返回去,有些遲疑的道:“殿下,臣……” 燕瑯半倚在隱囊上,見狀正襟危坐道:“怎么?” “好叫殿下知知曉,”那侍從頓了一下,方才道:“齊家家主的胞姐,便是鄂國公之母……” 燕瑯聽得眉頭微蹙,卻不是因為齊家跟鄂國公府的關系,她問系統說:“我怎么覺著這家公府聽起來有點耳熟?” 系統無語道:“秀兒你忘了,謝良徽是被渣男和謝敏真一起害死的,謝敏真墳頭草都三尺高了,渣男荀潤還活得好好的呢?!?/br> 燕瑯都要把這個人給忘了,現在聽這名字,實在不喜:“他居然叫荀潤?跟霍潤一個字?” 系統吃瓜道:“他長得好嘛,之前京城評選美男子,他跟霍潤齊名呢?!?/br> 燕瑯不屑道:“他也配?!?/br> 侍從見她久久不語,還當是皇太女忌諱齊家跟鄂國公府的這層關系,略微沉默一會兒,便試探著進言道:“不然,殿下便稍稍……” 燕瑯淡淡看他一看,道:“稍稍怎樣?放了他?還是直接赦免齊家無罪?” 侍從聽她語調雖淡,但話中已有不豫之意,忙叩首道:“殿下恕罪,臣絕無此意!” 燕瑯唇角微挑,目光卻冷淡:“鄂國公之母如何,比孤還要了不得嗎?!?/br> 侍從跪伏于地,噤若寒蟬,燕瑯倒也不同他多糾纏,說了句:“退下,且用心辦差?!北愦虬l他出去了。 那侍從頗有種逃過一劫的感覺,人到了門外,才悄悄抬起衣袖擦拭額頭汗珠,燕瑯瞧見了,不禁搖頭。 官場上最要得不得的就是怕得罪人,能做到一方封疆大吏的,哪個沒有親朋故舊? 瞻前顧后,擔心這個害怕那個,還辦什么事! 她心里邊兒給那侍從扣了分,但也不至于一棍子打死,只是想著再歷練一下,且觀后效。 東宮臣屬自去處置此事,從并州借用來的賬房們則去清點懷吉郡府庫,燕瑯則趁閑暇,叫人請了徐夫人前來。 徐開業一死,徐家就沒了頂梁柱,徐夫人既要cao持公爹的喪事,還要安撫悲慟的婆母和丈夫,另一邊,又定下主意叫兒子帶著物證信件去告御狀,自己留在懷吉郡,還能護得徐家不被滅門,著實是個奇女子。 那位徐公子今年才十四歲,徐夫人也不過三十幾歲,因為是官家太太,保養得宜,看起來仿佛才二十七八。 她生的相貌端正,一雙杏眼十分溫柔,冷眼一瞧,倒看不出半分行事時的果敢剛毅,因為服喪的緣故,身上還穿著素服,往臉上看,也還有些憔悴。 徐公子與燕瑯等人一同抵達懷吉郡,因為憂心家人的緣故,不曾停留便直奔徐家,眼見家中親眷俱還安好,免不得一場大哭。 徐夫人比兒子多吃了那么多年的米,聽他說完事情原委,就知道這傻兒子怕是給皇太女招了一場禍事,又是感慨,又是唏噓。 徐老夫人也聽明白了,有些不安的問:“皇太女殿下不會因為問罪咱們家吧?” “不會的,”徐夫人道:“陛下是圣明之君,皇太女殿下也是敏達仁善,只看她當天便令人前來救助徐家,便可知道并不曾遷怒咱們?!?/br> 徐家人這才安心了些。 徐夫人雖也拿話寬慰徐家人,但心里終究有些不安,唯恐兒子因此受到影響,故而一見到皇太女,便忙跪地請罪。 驛館之事只能怪齊家,哪里怨的到徐家人,燕瑯若真因此遷怒,那才是是非不分呢。 她親自將徐夫人攙扶起來,溫言撫慰之后,又贊譽了徐開業的忠直之行,末了,又請徐夫人入席,邊聊邊用午膳。 徐夫人入席一看,便見桌上皆是素菜,既無葷腥,也不見酒水,便知道是皇太女照顧自己尚在孝中,著意吩咐,心中大為動容。 畢竟都是女人,說起話來也方便,燕瑯先問起往日里懷吉郡中情況如何,以此切入,提及這幾日徐家是如何度過,這么過了半個時辰,兩人的關系也拉近了幾分。 徐夫人相貌溫柔敦和,心中卻有丘壑,并不是那些只知道相夫教子、跟妾侍搞宅斗的女人,燕瑯看似交談,實則考校,就這么閑話了將近一個時辰,方才道:“徐老大人已經過世,徐家須得守孝,夫人對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徐夫人蕙質蘭心,起身行禮道:“任憑殿下安排?!?/br> “夫人才干不輸男兒,若是只埋葬于閨閣之中,實在是可惜了,”燕瑯卻不與她明言,只示意侍從將她攙扶起來,含笑道:“待我回稟陛下,必然安排個好去處給夫人,也叫你一展抱負,留名史書?!?/br> 徐夫人聽得微怔,回過神來之后,眼底不覺閃現出幾分激動,斂衣行禮,正色應道:“臣婦自當伏唯殿下馬首是瞻?!?/br> 燕瑯既敲定了此事,心緒不免暢然幾分,晚間回房安寢之時,霍潤仔細打量過她神色,幫著解去她腰間玉帶,笑問道:“女君今夜似乎極為歡喜?!?/br> 燕瑯笑著“唔”了一聲。 霍潤將那玉帶掛到一邊:“是因為徐夫人?” 既是夫妻,燕瑯也不瞞他:“我準備帶徐家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