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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代代做皇帝,要知道那時候她只有謝良徽這一個子嗣,根本無從選擇。 可現在女帝又懷孕了,而且還是雙生子,兩男、兩女、男女、女男,左不過就是這四個結果,女帝有四分之三的幾率會誕下皇子,如此一來,謝良徽還能繼續穩穩當當的坐在皇位上嗎? 刑周明和呂氏動了心思,其余朝臣也是各懷鬼胎,說到底,他們都知道謝良徽登上太女之位是女帝登基之時的唯一選擇,但是當女帝有了別的子嗣之后,她這太女的位子還能坐多久,便要打個折扣了。 燕瑯也猜得出他們這心思,臉上卻還是不顯山不露水,刑周明敷衍了她兩次,她也不氣惱,叫項桐生領著人繼續清查國庫賬目,自己則按照女帝從前留下的章程一板一眼的理政,得了空閑,便與馬懷德和鐘離旬商討改革禁軍軍制的事情。 馬懷德出身將門,性情剛烈,就說:“殿下的性情也太溫和了些,這個刑周明明擺著就是在敷衍,成天耷拉著臉跟死了爹似的,打一頓就好了!” “瞎說什么呢,”鐘離旬便要謹慎的多,瞪他一眼,道:“殿下自有主張?!?/br> 燕瑯聽得失笑,說了句:“懷德,你這個脾氣可要改改,多跟桐生和阿旬學學,沒壞處的?!?/br> 馬懷德只得道:“殿下心里邊兒既然有了主意,那我自然不會跟您唱反調?!?/br> 京城就這么大一點地方,刑周明兩次落了皇太女的面子,這事兒很快就傳出去了,不幾日朝議的時候朝臣們就偷眼打量皇太女的神色,卻見她仍舊是淡淡的,刑周明向她見禮,她也含笑受了,笑微微的,好像之前沒有發生過什么不愉快似的。 皇太女參與理政還沒多久,朝臣們都摸不透她性情,見狀不禁暗地里猜測:到底是因為她性情軟弱,對付不了這個刑周明,還是因為她忌憚宮里邊兒的雁安君,不好下狠手? 又或者這位皇太女是個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人物? 朝臣們心里邊兒各有猜測,臉上卻分毫都沒帶出來,耐心的等了兩個月,卻見她仍舊沒什么動作,之前半提著的那顆心便放下去了,漸漸的,對這位未來的儲君便只剩了面子情,私底下不甚敬重起來。 刑周明因此日漸得意,行事也逐漸張揚起來。 雁安君聽聞此事,便使人給邢家傳話:“皇太女是君,邢家與呂家是臣,向來只有臣敬君,哪有君上對臣下退避三尺的道理?” 刑周明挨了這么一句訓,便有些不自在,嘴上應了,心里卻不以為然,再見了燕瑯,也不過低頭施禮,略微說幾句話,至于她安排給工部的活計,卻是催一次動一下,緩慢至極。 又這么過了一個月,刑周明剛從衙署出去準備上轎,就見家里邊的門房騎著馬一路飛奔著過來了,見了他之后忙急聲道:“老爺,出事了!管榮一家子人都被鎖拿了,說是犯了事,叫帶去京兆尹呢!” 管榮是刑周明之妻呂氏的陪房,也是呂氏的心腹,素日里經手的事情多了去了,刑周明一聽說這家子人被捉拿,當即變了臉色,顧不得回府,便直奔京兆尹府去。 京兆尹府里邊兒正在審案,刑周明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聽見里邊兒傳來的哭喊聲,想要進去阻攔,卻被外邊兒官差給攔住了。 “放肆!”刑周明怒道:“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外邊兒剛鬧起來,京兆尹就叫師爺過去瞧瞧,師爺見刑周明身上還穿著官服,就先近前去行個禮,然后毫不客氣道:“這位老爺,此處是京兆尹府,不是尊駕宅院,若是再呼喊吵鬧,怕是也要請您進去,挨一通板子了。以官階職位阻礙審訊,咆哮公堂,京兆尹即便想手下留情,大榮律令也不允許啊?!?/br> “你!”刑周明的臉色鐵青。 他在京城蹦跶了這么些日子,也算是個熟面孔了,京兆尹府的官吏們瞧見他,卻是神色各異。 “等著瞧吧,”有經年的老吏對手底下的衙役說:“長城都是被螻蟻蛀壞了的,更別說這樣看起來繁盛的門第了,當家主母的陪房一抓,用不了多久全家就得玩完!” 刑周明知道管榮家的屁股底下不干凈,也知道這事兒鬧將起來,呂氏絕對是逃不掉的,想要以權壓人,奈何這法子已經被那師爺三言兩語給堵死了,可要是在這兒干站著…… 難道就這么束手就擒,引頸就戮?! 這么短的功夫,刑周明腦門上冷汗都出來了,風吹過來,冷颼颼的涼。 他拿袖子擦了一下,趕忙吩咐之前來送信的門房:“快到呂家去走一趟,將此事告知岳母,叫他們務必早做打算!” 門房應了一聲,正準備走,就被人給攔住了。 京兆尹府門外進來幾個差役,一把將門房按倒,然后就是一通拳腳:“便是你這廝方才在鬧市奔馬,還傷了人?好大膽子!” 領頭的人道:“帶下去,給他三十杖叫醒醒腦子!” 刑周明早就急的六神無主,好容易想了個法子,送信的人又給攔住了,見狀氣怒道:“打狗尚且要看主人,你們可知道那是誰家的奴才?!” 領頭的人便道:“這位老爺,我們都是當差辦事的,只知道當街縱馬不對,縱馬傷了人更不對,這人被抓獲歸案,加以懲戒,這難道也錯了嗎?!” 刑周明被懟的說不出話來,見那領頭之人表面恭敬,臉上卻遍是譏諷之色,只覺一股怒氣直沖天靈蓋。 京兆尹府沒問過他意思,便直接鎖拿了邢家主母的陪房,自己緊趕慢趕的到了京兆尹府,卻被一個沒有品階的師爺給訓了一通,到了現在,一個底層衙役也敢對他耀武揚威了。 刑周明向來不將這等人看在眼里,現下心中憂慮與怒火交織,想也不想,便抓過門房手里邊的馬鞭抽了過去。 他本就是文官,馬都騎不利索,鞭法當然也不會好,可這一鞭子打過去,那衙役便慘叫一聲,連聲叫嚷著“殺人了!殺人了!”,一股腦倒在地上,竟是不肯起了。 刑周明自己會用軟刀子磨人,卻沒被別人磨過,一見這衙役如此,便知道是有意想賴上自己,心下氣恨交加,又是幾鞭子甩了過去。 刑周明接連打了幾下,心里邊兒那股氣也漸漸散了,正暢快間,忽然察覺到一點不對勁兒,抬眼一看,后背上霎時間浮現出一層冷汗。 京兆尹府的官員們遠遠的圍了一圈,對著這邊指手畫腳,不遠處站著本朝以頭鐵臉黑聞名的幾個御史,皺著眉頭,神情冰冷的看著他。 完了,這下子是真的完了! …… 幾個御史一點都沒叫刑周明失望,第二□□議剛開始,便對他展開了猛烈的抨擊。 “工部侍郎家的仆役當街縱馬,傷及行人,原就違背了我大榮律令,差役將其扣留,依法行刑,何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