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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淡淡道:“我不想去,你不想去,大家都不想去,干脆把東郡送給南唐好了,還守著它做什么?” 裴紹面色為之一僵:“你!” “裴大人,那是我們的土地,是祖先一刀一槍打下來的,后世人唯有珍惜,哪有挑三揀四的道理?若按照你的說法,只管留在建康享清福便是,誰要管外邊兒是何光景?” 沈啟臉上顯露出幾分譏誚:“哦,我忘了,一直以來,你們裴家都是這么做的,難怪現下會這么想了?!?/br> 裴紹臉色愈發難看,周遭人卻是肅然起敬。 一直以來,官員們都以久居建康為榮,不愿前往地方,而那些偏遠窮苦之地,更是被視為阿鼻地獄,無人愿意涉足,若是被分派到那些地方去,更是叫苦連天,何曾有人說出過這么一番話? “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既為官做吏,要想的便是兼濟天下,”沈章則平和道:“裴大人,你也是讀過圣賢書的,難道連這個道理也不懂?家國困窘,邊境不寧,我輩本該濟世救民,既如此,請自啟、章起!” 眾人聽得面露敬色,紛紛近前去向這兩個年輕人致意,官署內的三臺八座聽聞此事,也是面露欣然之色。 裴紹原本是想以東郡困苦來迫使兩個兒子低頭,不想反倒被人按倒在糞坑里,踩著他的后腦勺刷了一波聲望,當真又窘又羞,狠狠瞪了那兩人一眼,拂袖而去。 “他們既愿意去,那就去吧,”裴蘊聽聞此事,也是冷笑:“真到了東郡,可不是耍耍嘴皮子就行的!” …… 對于別人而言,東郡是阿鼻地獄,但對于沈啟和沈章而言,卻是最好的練手之地。 如若真的不想去,只管去沈家的門親故舊那兒走動,總不至于更改不了這政令,實在不行,遞一句話給臨平道長,他在皇帝那兒的面子可遠比裴蘊大,何必等著瞧裴家的臉色。 天下承平的時候不多了,他們要盡快組建起一支強悍的勢力來,也要盡快提升官位,如此一來,還有什么地方比東郡這樣又窮、又面臨南唐壓迫的邊境郡縣,更容易做出成績? 燕瑯聽聞此事,不過淡淡一笑,沈啟畢竟是做過皇帝,打過天下的人,要是連這點事都處置不好,那皇帝趁早別當了,回吳興來打魚吧。 沈恪知曉這兩個孫兒根底,自然不怵,吩咐人幫著提供物資,自己卻在吳興招兵買馬,進一步夯實基礎,以備來日。 東郡臨近南唐,原是邊防要地,只是因為朝廷不甚重視,軍費又屢有克扣,邊軍自然不堪一擊,作戰中屢屢敗退。 軍紀廢弛,南唐人不時過境劫掠,商隊等閑都不愿過去,如此一來,商業怎么可能發展的起來。 東郡的本地郡守上了年紀,原本就是到這兒來養老的,什么都懶得管,只等著年歲到了致仕了事,他是省了懶,只苦了東郡百姓。 沈啟到任之后,便開始重整軍紀,他年紀小,又是空降過來的,難免有人不服。 他也不心急,吃住都在軍中,與士卒同進退,東郡雖無大戰,卻也是紛擾不斷,作戰之時,他身先士卒,戰后更不會克扣士卒功勛,如此為之,便漸漸贏得人心。 東郡將領小部分是士族出身,到這兒來也只是為了混個功勛,饒是沒有功績,官職也是扶搖直上,其余大半將領卻是東郡人氏,為護持這方水土久居于此,因為朝中沒有門路,十幾年下來,仍舊在原位置上一動不動。 沈啟對他們之間的矛盾看得清清楚楚,卻也不動聲色,一邊以一己之力收服軍心,一邊對本地將領暗加拉攏,接連打退幾次南唐來襲之后,他聲望日高,隱隱有成為此處軍隊領頭人的態勢。 南唐來侵被打退之后,東郡民心為之一穩,郡守年老,不愿理事,沈章便以佐官之名主政,一邊以縣衙稅收為擔保,向祖父沈恪借貸,先將東郡廢弛的道路修好,招引商隊商鋪前來經營,又親自到鄉野田間去了解農事,勸課農桑。 東郡無南唐入侵之擾,百姓又有政策和技術上的指導,自然收成甚好,民生逐漸恢復,府庫中甚至有了結余。 到第二年,沈章主持修建河渠,飲江河水入東郡灌溉農田,借牛馬于農家,進一步發展生產,是年東郡大治。 正寧十年,南唐國主李昊駕崩,其子李晟繼位,當年九月,便舉兵北進,東郡正是南唐軍前進的第一站。 沈啟身為東郡官職最高的武官,臨危不懼,處變不驚,先以輕騎擊退南唐軍前鋒,為郡中百姓爭取了撤退時間,然后再率軍后退五十里,讓出東郡腹地,待南唐軍深入之后,方才聯合周遭郡縣合而圍之,一舉殲滅來犯之敵。 大齊承平已久,近年以來在戰場上屢屢失利,年年給歲幣,官方說的好聽點,管這叫屢敗屢戰,但誰都知道實際上就是屢戰屢敗,勉強蒙一層遮羞布而已。 東郡全殲來侵之敵的消息傳出,皇帝大為振奮,雖然覺得這都是自己在宮里燒香拜佛吃藥丸的功勞,但對于沈啟這個領軍之人,卻也不吝恩賜。 以一郡之兵盡退南唐來敵,這功勞著實不小,以此進沈啟為正四品忠武將軍,賜南安伯之爵;沈章輔佐運籌有功,進一級,以正五品官身,協助郡守治理東郡。 這一年,他們二十歲。 南唐北進只是一路,大齊之西的西秦,大齊以北的燕國,都對這片富庶的土地虎視眈眈,隨時想著咬一口rou下來。 接下來的幾年里,大齊處處著火,邊境不穩,偏又遇上天災,連年不曾降水,朝廷派人前去賑濟救災,糧食卻被欽差與當地官員倒賣,災情由此愈發嚴峻,流民四起。 這樣的危局于其余人而言或許是劫難,但與沈啟沈章而言,卻一大機遇,無可畏懼,朝廷的調令下來,兄弟二人各奔東西,沈啟自去西境抵御西秦,沈章則被派遣至北方處置流民,清查救災糧食被貪墨一案。 沈啟毫不畏懼,率領一眾親衛抵達西境之后,便先往軍營去撫慰傷病軍士,然后便召集眾將,嚴明軍法,次日更是親自披掛上陣,一舉止住邊軍頹勢。 監軍江明源縱容麾下將領殺良冒功,侵吞其余士卒軍功,事發之后,又以自己出身頂級門閥,蔑視于人,言必稱家中祖輩幾人為相,幾人為尚書,沈啟斬之,以正軍法。 流民之事,在于百姓無以為生,大半人附從作亂,并非有謀反之意,只是為了吃一口飽飯。 沈章用計使其內部分化,殺積屯糧草,惡意抬價之豪強,開倉放糧,民心為之一穩,旋即又清查倒賣賑災糧草一案,揪出幕后之人后,將其腰斬于市,以平民憤。 混亂的局勢給了他們無限挑戰,也給了他們乘勢而起的機遇,沈啟以功封安國侯,沈章同樣進為四品正議大夫,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