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5
父親一道死在昌源,舅舅得償所愿,您得知真相后,會幫沈家張目,替我和父親求一個公道嗎?” 陸老太君面露窘色,訥訥無言。 “您不會的。這也是我的態度?!毖喱樀恍?,嘴唇翹起一個有些殘忍的弧度:“高陵侯府的其余人或許并沒有參與其中,或許不知道這陰謀的前因后果,但是這并不阻礙他們站在舅舅的船上,也不能阻礙他們在父親戰死之后,趴在沈家身上吃rou喝血。如若事成,他們會享受到昌源戰敗的福利,吃我父親的人血饅頭,可花開兩面,事敗之后,他們也要做到受牽連的準備。要怪,便去怪舅舅,怪他畜生不如,做下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與我何干!” 陸老太君聽得心如刀絞,她腿彎一軟,顫顫巍巍的跪下身去,央求道:“胤之,我知道你恨,可是,可是我不能看著你舅舅死啊,你若是恨他,非要他抵命,便取了我的性命吧……” 她哭的幾乎喘不上氣來,難以為繼:“我替他死,行嗎?” 陸老太君畢竟是尊長,燕瑯不肯受她的大禮,閃身避開,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陸老太君是真心疼愛沈胤之和沉靜秋的,但這種疼愛,在切身利益面前,霎時間就會灰飛煙滅。 正如原世界里,她默許高陵侯將沉靜秋送給慕容晟一樣,現下的哀求跪地,又何嘗不是一種要挾? 陸老太君是她的外祖母,身為長輩,跪下來向她求情,她都不為所動,未免太過冷酷,太過無情,太過鐵石心腸,陸老太君用血緣與輿論要挾,逼迫她做出讓步。 她的兒子很可能會被問罪,孫兒們怕也很難保全,她都跪下來向外孫求情了,外孫卻不予理會,她真是可憐。 可沈家的人也很可憐,沈平佑可憐,沈胤之可憐,沉靜秋更可憐。 家破人亡的是沈家,骨rou離散的是沈家,他們只想求一個公道,這也錯了嗎?! 天平的一邊是闔家兒孫,另一邊是女婿、外孫、外孫女和公道,陸老太君做出了與原世界相同的抉擇,也徹底斬斷了燕瑯心底的最后一絲掛念。 “起風了,”她退后一步,神態關切,目光漠然的道:“陸老夫人,您早些回去歇著吧,我還有事,就此別過?!?/br> 燕瑯向她一禮,翻身上馬,揚鞭遠去。 陸老太君雙手掩面,無聲的痛哭起來。 …… 再次回到金陵,卻是時移世易。 仆從們自去收拾屋舍,清理衛生,燕瑯卻與老管家一道往沈家祠堂去,開門進香之后,方才返回寢室安歇。 伴隨著她的歸來,沉寂了良久的沈家大院似乎也活了過來,臣門如市,車馬盈門,沈家的故交親朋、投機的政客官吏、懷才不遇的書生游俠紛紛投書過府,想要拜會這位年初弱冠,便躋身高位的博陸侯。 拜帖早就被老管家篩選過,燕瑯接過來翻了一翻,見無甚要緊之人,便暫且擱置下,吩咐人備禮,往侍中董紹與御史大夫趙清安等人府上拜會,謝過他們昔日護持沉靜秋,為沈平佑張目的恩情。 昌源危機盡解,北境重歸安寧,董紹臉上的皺紋似乎都淺了,待見了燕瑯,便笑著贊道:“英雄出少年啊,你父親若見你如此,必定老懷安慰?!?/br> 燕瑯笑了一下,再次謝過他當日直言之恩。 “當日陛下論功,有人提議冊封你為國公,只是被我和清安聯名阻礙下去,”董紹看著她,語重心長道:“你還太年輕了,早早登臨高位,是禍非福,陛下在時倒還好,但待到新君繼位,怕會視你為眼中釘,因此生禍啊……” 不,其實還有另一條路可走的。 燕瑯心下一片清亮,臉上卻不顯,這是董紹的一片好意,她自然不會不識好歹,頷首謝過他,卻苦笑道:“即便封侯,陛下便不忌憚我了嗎?” “罷了罷了,”她擺擺手,道:“不提也罷?!?/br> 董紹聽她如此言說,便想起當日林氏與沉靜秋所面臨的危局與眾臣聯名上書、請求徹查鎮國公一案時皇帝的閃爍其詞,更不必說沈胤之雖封侯,卻以“博陸”為號,這究竟是警告還是恩賜,眾人心知肚明。 皇帝的心胸,的確不甚寬廣,也許用不到新帝登基,便會對沈家,對沈胤之出手。 這都是大夏的根基,棟梁之才??! 董紹心頭為之一痛,長嘆口氣,默然合上了眼。 …… 董紹只是一個開始,燕瑯陸續拜會親近、同情沈家的舊臣,先是謝過他們昔日庇護沈家母女之恩,再談及時局,不免隱晦的透露出幾分心寒。 沈家幾代效忠大夏,卻落得這下場,實在叫人心灰意冷。 朝臣們也是無奈,為之嗟嘆,只是皇帝執意如此,他們也是無計可施。 燕瑯要的便是如此。 倘若她直言自己意圖稱帝,除去沈家親信舊部,都會指責她僭越,但一旦有了情感上的偏頗,再有慕容家自毀江山的昏招在,她站出來力挽狂瀾,便是收拾山河的能臣。 該拜會的人都拜會了,燕瑯便再次上疏,詢問儀國公一案進度。 皇帝既然已經令刑部與大理寺徹查此案,便知總要給一個交代出去,只是不喜沈胤之咄咄逼人,便不甚熱切,頗有些消極之態,見了燕瑯奏疏,冷笑一聲后,又吩咐人送去給晉王看。 為了儀國公的案子,晉王半個月的時間就老了十多歲,面容憔悴,眼下青黑,看過皇帝送來的奏疏后,跌坐到椅子上,臉色慘白。 儀國公已經被下獄,蘇家自是亂成一團,儀國公世子便守在晉王身邊,見他看過那奏疏后便埋頭不語,通身絕望之感,心下就有了幾分猜測,顫抖著撿起那奏疏看了眼,身體晃了晃,險些栽倒在地。 “不是叫高陵侯府居中說和嗎?”他面色倉皇,大叫道:“這群廢物,居然沒勸住沈胤之?!” 晉王雙手掩面,沒有作聲。 此案若是坐實,儀國公必然要被處死,蘇家怕也很難保全,而他的母親,也會成為罪臣之女,即便不被廢后,怕也很難再后宮生活下去。 到時候,他這個繼后之子,又該拿什么跟慕容晟爭? 若是真到了這地步,怕是什么都完了! 晉王騰的站起身來,緊緊盯著他,道:“你去!” 儀國公世子驚詫道:“去哪兒?” “去見沈胤之!”晉王一字字從牙縫里擠出來。 …… “儀國公世子?他來做什么,為儀國公求情?” 燕瑯聽人傳稟,想也不想,便道:“阿貓阿狗都能登沈家的門嗎?叫他滾?!?/br> 侍從應聲出門,半晌過去,又回來道:“儀國公世子說,他是奉晉王之命來的,有要事與君侯相商……” “晉王?要事相商?”燕瑯聽得冷笑一聲,道:“叫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