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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胤之與林氏、沉靜秋不一樣。 他是沈平佑的兒子,是定北伯,是收復昌源的英雄,林氏與沉靜秋只能用放肆的怒罵來表達憤慨,只能煽動民心來對抗君王,但沈胤之不一樣。 他手握軍權,是真正能夠組織一場報復,并且付諸行動的人。 他有那么做的原因,也有那么做的底氣。 有那么一瞬間,皇帝感覺到了懼怕。 他原本是想將手中奏疏揉成一團,丟到廢紙簍里去的,只是手掌哆嗦了良久,竟沒能如愿。 內侍監見他臉色實在不好,花白的胡須也顫抖的有些倉皇,忙近前去幫他順了順氣,恭謹而又小意的道:“陛下,您還好嗎?” 皇帝有些無力的將那份奏疏合上:“將它發到三省中去,叫幾位宰輔商議,看該如何處置,至于柔然使臣——” 他倦怠道:“先前商議的條款,統統都不作數了。具體如何,容后再議?!?/br> 不只是皇帝,刑部、大理寺、御史們乃至于諸位宰輔,都收到了李韜的詳盡口供,其中夾雜著與儀國公的往來書信,以及其余人證的口供,千真萬確,著實抵賴不得,好容易平靜下來的朝局,重又沸騰起來。 昌源戰敗,鎮國公為國捐軀,十萬忠魂埋骨北境,究其根由,竟是為了一家私利,豈不可恨,豈不該殺?! 第二日上午,便有國子監學生聚集在皇宮門前請愿:“望陛下明辨忠jian,立殺蘇子祿!” 御史們更是聯名上書,請求徹查此案,而市井之間,議論之聲也不在少數。 晉王晨起聽聞此事,險些魂飛魄散,顧不得用早膳,胡亂穿上衣袍,便催馬往儀國公府去。 他面色倉皇,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外祖父,這可如何是好?” “李韜這個廢物!”晉王忍不住遷怒,罵道:“這么點事都辦不好!” 晉王心慌,儀國公何嘗不慌,寒氣侵人的深秋時節,他額頭冷汗涔涔:“沈胤之身為邊將,卻擅自扣押監軍,嚴刑拷問,本就是大罪,我們只要咬緊牙根,說他是屈打成招……” “不成!”晉王痛苦的搖頭,字袖中取出那御史收到的一沓口供,道:“沈胤之心思謹慎,搜羅了數人口供,又與當日之事嚴絲合縫,輕易推拖不得,外祖父還是另想法子吧!” 儀國公心慌意亂,如何能有什么主意,看著面前身為皇子的外孫,老淚縱橫道:“殿下,老臣如此為之,可都是為了你,骨rou相連,你不能見死不救??!” 昌源戰敗,鎮國公與十萬士卒戰死沙場,這么大的惡果,一旦罪名坐實,儀國公必然要死,蘇家上下也逃不過滿門抄斬。 晉王叫了他這么多年的外祖父,感情終究是有的,更不必說蘇家是蘇皇后的母家,是他的外家,一旦蘇家倒了,他也就失去了最強有力的支持。 晉王心思轉的飛快,道:“既然無力脫罪,那便想個法子,叫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儀國公悲觀道:“這如何化得了?沈胤之既然將此事捅出來,如何肯輕易罷休!” “不肯罷休也要罷休!”晉王眼底冷光一閃,道:“他私自囚禁監軍,本就有過,父皇心里必定不快,未必就肯順水推舟,成全他這心愿,再則,當初參與此事的,可不僅僅是外祖父您!”說著,他目光向南一掃,臉上浮現出一層譏誚來。 儀國公聽得雙目微亮:“你是說——高陵侯府?” “不,不妥!”他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搖頭道:“當日高陵侯夫人之事,沈家便與陸家撕破了臉,沈胤之一心只想為父親報仇,如何肯為陸家而收手?!?/br> “高陵侯參與其中了,陸老太君可沒有,”晉王胸有成竹,道:“她是沈胤之嫡親的外祖母,關系向來親厚,一向疼愛他的長輩跪下去苦苦哀求,他難道也不會心軟?” 儀國公心里略微有了點底,勉強一笑,道:“是這個道理?!?/br> …… 金陵因儀國公暗害鎮國公,以至于昌源失陷,生靈涂炭一事而沸騰時,鎮國公之子、定北伯沈胤之收復昌源,卻敵于百里之外的消息,也涌入京師,一日之間,金陵百姓經歷了極致的憤怒,又被來自遠方的喜訊所安撫。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一個人。 沈胤之! …… 金陵物議紛紛,或褒贊,或質疑時,燕瑯正與幾位副將商討接下來的戰略。 “柔然人的優勢,便在于騎兵,機動性強,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弱處,”她點了點柔然軍帳所在,道:“他們孤軍在外,運輸線過長,補給難以及時供應,這也是他們時常劫掠邊民的原因所在,我們或許可以從此處著手,予以重擊……” 燕瑯還正年輕,經驗較之老將不免短缺,她自己也從來不羞于向人請教,而真正到了該拍板的時候,她又果敢剛毅,令出即行,無人違逆。 敲定作戰計劃之后,底下將領各自前去準備,她則站起身來,往帳中軍情圖前細閱,將將過了半刻鐘,忽然聽得帳外一陣急促腳步聲傳來。 燕瑯微微蹙眉,就聽帳外親兵傳稟,道是用莫度前去交換被俘邊軍百姓的人回來了。 “出什么事了?”她問。 “少將軍,柔然欺人太甚!”回稟之人面色激憤,雙目赤紅:“嘴上答允我們交換,送回來的卻都是老弱百姓,青壯與婦人、孩童都不見蹤影,據被救回來的老人們講,柔然人得知昌源被大夏收復,莫度被俘之后,便虐殺婦孺泄憤,好些青壯看不下去,與之爭執對抗,也都被殺了……” 燕瑯將手中墨筆擱下,道:“他們送還多少百姓回來?柔然軍中,可還有大夏子民?” 那士卒忍不住哭了:“只剩下三百余人了……” 燕瑯點點頭,道:“剁掉莫度的胳膊和腿,再把他還給柔然的交涉者。告訴他們,這筆賬我記下了,沒完!” …… 昌源收復之后,來自金陵的詔令便一封接一封的送到了燕瑯手中,無一例外,都是要求她以大局為重,暫緩攻勢,不要妄開戰端,激化兩國矛盾。 皇帝看得很清楚,一場接一場的勝利,只會叫沈胤之威望越來越高,最后完全掌控邊軍,搞出一個不受朝廷控制的畸形利益團體來。 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只要能阻擋沈胤之進一步的發展,即便是放棄眼前的大好局勢,皇帝也在所不惜。 當初與柔然和談的時候,他都做好了割讓昌源出去的準備,這會兒昌源都收復了,情況再壞又能壞到哪兒去? 外邦畢竟是外邦,總是有的商量,但像沈胤之這樣的家賊,卻決計不容姑息! 燕瑯看出皇帝心思,只是冷冷一哂,若她此刻身在金陵,怕是沒什么法子應對,但此時人在軍中,幾十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