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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力,掉了的那只鞋都顧不得回去撿,低聲咒罵燕瑯與林氏幾句,便叫人攙扶著登上馬車,催促著早些回府。 危機當前,她腦子轉的也快了:事情已經做下,再翻盤反倒惹人笑話,倒不如就說是自己中了邪,才做出這些混事的,叫陸老太君陪著去負荊請罪,先把影響降到最低。 ——那小賤人不給她情面,總不至于不給自己外祖母情面吧? 將這尊大佛抬出來,先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高陵侯夫人敲定了主意,恨不能長出翅膀直接飛回去,正巧這日高陵侯沒出門,她便先去見了丈夫,將今日之事講了,又祈求他與自己一道去勸陸老太君。 高陵侯只知道天底下有傻子,卻沒想到自己身邊就睡著一個,現下回頭去想,她沒腦子抽風,半夜用枕頭把自己捂死,真是上天庇佑。 他勃然大怒,一個耳刮子扇過去了:“你辦事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靜秋是我的外甥女,我親妹子的孩子,與你無仇無怨,你怎么能下得了手,編造出這種惡毒的話來?!” 高陵侯夫人早先也挨過林氏兩個耳刮子,但女人的氣力畢竟跟男人不同,高陵侯這記耳光打下來,直叫她一個趔趄摔倒在地,耳朵里更是嗡嗡作響,好半日沒緩過神兒來。 高陵侯尤且叫罵不休:“毒婦,愚不可及!” “我惡毒?”高陵侯夫人回過神來,心底又恨又委屈,含淚怒道:“設計害死沈平佑的難道不是你?沈胤之的死,你難道沒份兒?你都不把自己親外甥放在心上,說害死就害死了,我就是編造幾句話,怎么就罪該萬死了?!” 高陵侯被人戳破了那層假面,羞惱難掩,抬起一腳踢在她心口,暴怒道:“你還敢胡說!” 高陵侯夫人心口劇痛,臉色驟然白了,捂著痛處艱難的咳嗽幾聲,半天沒緩過來。 他們夫妻倆說話的時候,早就屏退了侍從仆婢,王mama守在外邊兒,聽見里頭動靜不對,進去一瞧,心疼的直落淚:“侯爺,夫人固然有錯,卻也是一片愛子情深??!再則,現下哪里是追究過錯的時候,先過了這一關才是要緊?!?/br> 事到如今,高陵侯也沒什么好的辦法,即便真把高陵侯夫人一刀殺了,毀掉的名聲怕也是換不回來了,還不如及時止損,想法子處置。 他心頭實在是恨,再見妻子白著臉,嘴唇都青了,卻也略微有些憐惜,嘆口氣,道:“把她扶起來,與我一道去向老夫人請安?!?/br> 高陵侯夫人此刻形容豈是狼狽二字所能形容,嘴唇抖了抖,聲音弱不可聞:“容我先去整理儀容……” “不必了,這樣便很好,”高陵侯道:“你若真是容光煥發的取樂,母親只怕會更生氣?!?/br> 王mama哭著幫高陵侯夫人擦了擦淚,主仆三人往陸老太君處去,見了人之后,便跪到地上,祈求陸老太君幫著說和。 高陵侯夫人不敢說沈平佑之死與陸家有關,便只說自己不喜沉靜秋這個外甥女,不愿叫兒子娶她,這才編造了那些流言出來。 陸老太君聽罷,怒的渾身顫抖:“靜秋也要喚你一聲舅母,你如何做得下這等惡事?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遭人這般編排,如何還活得下去!” “我沒想過害死靜秋,真的沒有,”高陵侯夫人膝行幾步,抱住陸老太君的腿,哭道:“流言也只是局限于咱們家,根本沒傳出去,我只想攪和掉這樁婚事,沒想要害死靜秋??!” 高陵侯面有慍色,假意怒視她一眼之后,卻還是勸道:“母親,她做下這等事,死不足惜,可陸家的名聲呢?陸家的兒孫們呢?難道叫他們也跟著,被人戳脊梁骨?” 他神情中顯現出幾分羞慚,叩頭求道:“雖然丟臉,但我也顧不得了,求母親登門去見見靜秋,好歹……將這事兒遮掩過去吧?!?/br> “你們做下這等見不得人的勾當,卻叫我舍了老臉去說和!” 陸老太君又是氣恨,又是痛心,顧及著滿門兒孫,卻也只得應聲:“罷了罷了,只盼今日之后,靜秋消了氣,不然,唉……” 高陵侯夫婦見她應允,心底暗松口氣,連聲稱謝,卻聽外邊兒仆婢前來回稟:“老夫人,鎮國公府差人來送東西,擱下就走了?!?/br> 陸老太君聽得眉頭一跳:“是什么?” “……”那仆婢為之一頓,聲音也小了:“是,是夫人今天離開時,跑掉的那只鞋?!?/br> 高陵侯夫婦的臉一起綠了。 “這就是真的恨上了!”陸老太君瞪了兒子兒媳一眼,怒道:“你們做下的好事!” 高陵侯夫人被訓得不敢抬頭,高陵侯近前去攙扶住母親手臂,低聲道:“此事宜早不宜晚,咱們早些過去……” “叫人送份厚禮過去,至于請罪,還是明日再去吧,”陸老太君嘆口氣,轉了轉手腕上的佛珠,道:“既說是中了邪,哪有剛回來就好了的,還是明日再行登門,解釋清楚吧?!?/br> 高陵侯也只能說好。 …… 第二日清晨,燕瑯起個大早,梳妝打扮之后,便往前廳去與林氏一道用早膳,吃飽喝足之后,等待即將到來的這場大戲。 很早就有前來吊唁的賓客了,林氏與燕瑯照舊前去接待,略微說了會兒話,卻聽仆從稟報,道是陸家老太君與高陵侯夫婦來了。 林氏臉上明顯的展露不快之色,燕瑯的眉頭也蹙起來了,賓客們都聽聞了昨日那一場驚天鬧劇,隱約猜到陸家人今日是來做什么的,悄悄對是一眼,神情會意。 林氏看了繼女一眼,按照劇本安排,嘆口氣,無奈道:“請他們進來吧?!?/br> 一日不見,高陵侯夫人憔悴許多,眼下青黑,雙目無神,眼角的紋路似乎都深了點。 燕瑯恍若未見,神情復雜的看了陸老太君與高陵侯一眼,到底還是近前去行禮,道個萬福。 陸老太君一把拉住她的手,憐惜的垂淚道:“好孩子,委屈你了,此事是你舅母對不住你,也是你舅舅和外祖母對不住你……” 燕瑯勉強一笑,那笑容里是善意的體貼與寬容:“不關外祖母和舅舅的事,我明白的?!?/br> “你舅母昏了頭,竟坐下這等惡事,我與你舅舅聽聞,也是氣個半死,”陸老太君拉住她的手不放,道:“可靜秋,你舅母從前如何待你,你是最明白不過的了,為何忽然如此,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燕瑯神情中顯露出一抹驚色,憐憫中帶著幾分勉慰:“外祖母,難道說……你和舅舅都知道了?” 陸老太君見她這般反應,倒像是已經得知答案一般,心下微覺詫異,不知為什么,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高陵侯見狀,心底也有些不安,只是見她肯就坡下驢,便順勢應了:“你舅母她糊涂啊,做出這等事來,我幾乎都無顏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