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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題嗎?若是沒有的話,那我們先行告退了?!?/br>“他……”蕭景琰臉上的笑意突然收住了,如同前一刻還歡快漂著的樹葉,猛地就沉入了水中,“沒事了,你們去吧?!比羰悄侨擞性捊o他,以霓凰的性格必定會即刻告知,既然什么都沒有說,自然是那人……并沒有什么話帶給他。蕭景琰目送著他們離去,視線又落到了那株絹梅上,越看越覺得假,幾乎要令人難以忍受,剛才吩咐高湛去送茶葉時的好心情一下子蕩然無存。自從霓凰去看過梅長蘇之后,他又活過來的消息在好友間便不再是秘密。蒙摯去過、言豫津去過、蕭景睿去過、夏冬去過……甚至連南下游玩的紀王爺也尋著宮羽的琴音去過。梅長蘇帶他們游山玩水,賞月聽曲,住的都是當地極為有趣又風雅的宅院,吃的都是極富特色又回味無窮的美食。他們每一個人回來都將那一路的開心與滿足說與蕭景琰聽,卻唯獨沒人帶回哪怕一句他說與他的話。頭一次,蕭景琰覺得金陵城里的冬天竟然是冷的,冷的他加了盆炭,卻只是盯著炭盆邊的位置出神。他呆坐了許久,又將視線投到了那把依舊鮮紅的弓上,眼里漸漸浮現出如同上戰場般堅定而兇狠的光芒。元佑九年的春天,眾臣們剛剛因為春闈結束而松了口氣,突然接到圣上口諭,宣他們進武英殿。等他們匆匆趕到,只見英俊神武的陛下背脊挺直、面容端肅地坐在那里,他的視線一一掃過六部重臣后這樣說道:“朕打算在春獵時微服私訪,至于理由和春獵的一應變動,就以禮部為首,其他五部協助,盡快擬份章程遞上來吧?!?/br>第六章這回出來,蕭景琰連列戰英和戚猛都沒帶,只是在沿途各個驛站一直和親信們保持聯系,就這樣單槍匹馬趕到了江左。誰知一下船便看見一人披著斗篷坐在一輛馬車的駕車座上翻看書頁,那熟悉的斗篷,翻書時云淡風輕的樣子,讓蕭景琰一瞬間還以為是梅長蘇,再定睛一看,才發現是蕪茗。小姑娘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可讓我好等?!?/br>“你怎么知道我會來?”蕭景琰此次出行很是隱秘,本想到了江左后再聯系江左盟的人,沒想到蕪茗卻親自來了,令蕭景琰不禁好奇,“江左盟中人彼此聯系,用的也是赤焰軍中的那一套嗎?”蕪茗搖搖頭又點點頭:“江左盟中聯絡確實用的是赤焰軍中聯絡的方式,不過我知道你要來,是因為霓凰jiejie給我寫了信,她提到陛下今年不去參加春獵,我想,那必定是要來咱們江左盟了?!毙」媚镎Φ玫靡?,卻突然看見蕭景琰下巴側邊有一處傷痕,驚訝道,“炎哥哥受傷了?”蕭景琰摸摸那條已經結痂的傷口,安撫道:“不妨事,經過一片林子的時候馬被箭毒草割傷了,毒發作得太突然,我不甚跌了下來,幸好扶住了邊上的一顆樹,沒有摔進毒草里,可惜了那匹馬?!?/br>蕪茗歪了歪頭,似有所思,而后緩緩勾起一個笑:“好,人沒事就好,炎哥哥會駕車嗎?”蕭景琰點點頭,接過蕪茗遞來的馬鞭和韁繩,待小姑娘進去坐好,探出半張臉來:“那咱們走吧?!?/br>廊州在南方,雖還是三月春寒料峭,但此地依舊草木葳蕤,修竹林立。位于廊州的江左盟總部經過梅長蘇的打理,青瓦白墻融入四周自然之景,雅致大氣中不失園林的精巧玲瓏。蕭景琰駕車不消片刻就到了,遠遠看見正門入口有不少江湖人士往來。蕪茗帶著蕭景琰進了側門往里走,一路上都有人對身為盟主的蕪茗行禮,而未對她身后的蕭景琰多問一個字,直到遇到甄平。“這……陛,不是,王公子怎么來了?”甄平很是震驚。蕭景琰正奇怪,卻見蕪茗笑得微妙:“也該來了,不是嗎?”“這……這……宗主他……”甄平磕磕巴巴,視線在兩個人之間打轉。“盟里近日也太無聊了些,想必蘇哥哥會很喜歡這個驚喜的?!笔徿f著,笑瞇瞇地回頭示意蕭景琰繼續和自己走,蕭景琰拿不準她的心思,也不愿意想太多彎彎繞繞的東西,只要知道自己為何而來即可。因此他未多說什么,心里想著梅長蘇是否會因為他的突然而至也露出滿臉詫異的神情來,只覺對一會兒的相見更加期待了幾分,在甄平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走向了梅長蘇所在的庭院。此處庭院外緣栽了綠竹,內里遍植梅花,門沿上方有飄逸的“疏隱”二字,還未踏入便聽見飛流和梅長蘇交談的聲音。那聲音隔著重重梅樹,卻又如此清晰,清晰得如同曾經在金陵的密室里,唯有他二人秉燭夜談時那樣——低沉、溫柔、令人想念。蕭景琰的步伐逐漸加快,超過了蕪茗朝前走去。“飛流,再摘一片漂亮的竹葉來,蘇哥哥給你吹曲兒聽好不好?”“好!”飛流乖乖點頭,正要往最高的那株竹子上飛去,突然聽得響動轉過頭來,一邊喊著“水?!?,一邊躥到蕭景琰身前打量他,而蕭景琰的視線已經落到了不遠處站在廊下朝這兒望來的梅長蘇身上。依舊是那么清雅俊逸的樣子,月白的長袍勾勒出修長的身形,肩上披的斗篷仍是那一件——他總是這般戀舊,小時候便如此,自己第一次送的生辰禮,林殊雖是一副嫌棄的樣子,最后卻還是笑著收下了,直到蕭景琰去林家收他的“遺物”時,看到那碎了一地的梅瓶,其實那時候碎的又何止梅瓶呢。而現在,梅長蘇完好如初地站在他眼前,烏黑的發半束半披,面色仍是蒼白的,嘴唇卻有別樣的紅潤,見到來人,臉上的笑意凝了一凝,遂又勾起一點文雅的笑,朝蕭景琰行了一禮:“不知陛下駕到,蘇某有失遠迎?!?/br>蕭景琰低笑起來:“蕪茗說要給你個驚喜,看來你還真是嚇得不輕,跟我來這套?!闭f罷他走到廊下,抬頭去細細看梅長蘇的眉眼,柔聲問,“身體都好了嗎?”梅長蘇垂下眼睫,恭聲回答:“已無大礙,謝陛下關心,不知陛下前來所為何事?”“所為何事?”蕭景琰瞇起眼睛打量著他,半晌后聲音里隱隱已有怒意,“小殊,你這是什么意思?”梅長蘇依舊是那副低眉順目的樣子:“陛下為一國之君,蘇某雖感激陛下關愛之情,只是國不可一日無主,此時應是春獵,還望陛下早日回去主持大局?!?/br>“你趕我走?”蕭景琰怒道,“你還叫我陛下?!”飛流立刻就想奔來,被蕪茗硬是拉走了,此刻的疏隱院里只剩下蕭景琰痛苦的冷笑。“陛下……”梅長蘇正要勸,蕭景琰一揮手打斷他的話:“梅長蘇,你好得很,以前叫殿下,現在叫陛下!每一次生離死別、再見故人的時候你都要更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