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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痕跡。 “這塊土?” “啊,可能是剛才掉地上沾到土了。沒事兒!都一樣兒吃!” 男兵是糙慣的了,絲毫也不在意碗里的這一小塊土是否不干凈,是否不衛生,是否會讓他染病。 他是從偏僻落后的山溝溝里走出來的,別說蹭到土了,就是餓昏頭而直接吃土充饑的人也不是沒見過,甚至還不少見??墒锹牭絾虇踢@樣說后,就下意識想直接將手伸進飯盒抹掉內壁的泥土。 “等一下!” 喬喬見他還想伸手,趕忙制止了他,霎時提高的音量倒是把男兵嚇了一跳。她則低下頭從褲側口袋里拿出疊好的四方手絹,從旁邊自己的軍用水壺里倒出了點水,沾了沾待打濕后就替對方細心地擦起飯盒。 她邊擦拭邊說: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咱們是軍人,身體要奉獻給軍隊的,咱們文工團的人就是要奉獻給舞臺。如果因為這一小塊土吃壞了肚子,豈不是很不值得?現在又是在外面趕路,衛生員也不能處處照應到,如果你生病了也不好及時就醫啊?!?/br> 五、六十年代國內的生活條件就是如此,大多數人基本不在意也沒法在意衛生防范,也從未采取過什么像樣的有一定策略性質的衛生防范措施。實際上除去真的沒飯吃而活活餓死的存在,還是有很多人因為飲食問題的疏忽而生病甚至沒了性命的。 除“四害”活動雖然架勢浩大,但也只在生活質量水平較可以的城鎮實行的比較徹底,稍微貧窮些的村落就完全顧不上這些了,尤其是貧窮村落的數量遠遠大于富裕的城鎮,推行衛生教育就更加棘手。 直到后來,生活逐漸穩定了,國內的衛生普及教育才有了顯著的成效,國人們這才對如何防范疾病,如何強身健體,如何養生養身有了更加強烈的意識。 “手絹是新的,我剛剛才洗過。反正現在也沒有人來打菜,你要是介意是手絹的話,我再幫你用清水洗一遍吧?如何?” 清水當然就是指她自己水壺里的水。 喬喬輕聲細語地剛說完,就聽見對方立即結巴的更厲害了: “不!不麻煩了!我,我個大老粗,不會,不會得病的?!?/br> “怎么會有人不生病呢?你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身體才行?!?/br> 她揚起白凈的小臉,笑得眉眼彎彎,松軟如瀑的黑發扎成長辮垂在身后,絲毫沒有因為幾個小時的拉練風霜而有所減色的風采使人心神一蕩。 男兵的臉在rou眼可見程度的速度里由單純的黝黑色變得黝黑中透著赤紅色,到最后喬喬都擔心他要爆炸,對方卻一把搶過她剛給盛好咸菜的飯碗,撒開腿就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蔣小君和幾個一同來的姑娘早就在旁邊圍觀的心癢癢,見到這最后的一幕后再也忍不住了,全部笑得打顫,還湊在一起說些淘氣話。 喬喬自然饒不了她們,但是不想饒歸不想饒,她卻脫不開身。 不時地就有三三兩兩的人結伴走過來。 盛咸菜的人越來越多了。 不管是覺得干吃白粥咽不下去還是白粥很香但是和咸菜一起吃更香,總歸還是有很多人蠢蠢欲動想來要一口咸菜吃。就算不為了滿足口腹之欲也不能干看著那桶菜變餿吧?明明是給他們準備的,外面人還吃不到呢。不吃白不吃,不吃這咸菜豈不是吃了虧? 之前迫于面子上過不去,非要跟著損幾句“被方言反感”的喬喬,主要是有幾個人立場鮮明地要孤立喬喬,他們也就隨了大流。 然而蔣小君她們一行人的到來讓他們動搖了。她們這個小圈子在文工團的舞臺地位雖然不高,但是個個的背景擺在那里,從來就不是好惹的對象。 見她們樂呵呵地給喬喬撐腰來了,那些人嘴上不說但心里就有了猶豫。再加上那個器樂隊的男兵毫不顧及地走到喬喬面前,可以說再一次打破了他們之間的一層防御心理。 喬喬給他們盛咸菜,中途往楊炊事員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方給了她一個和藹的笑。 這時,一個矮個子男兵將飯碗硬塞到她的面前,cao著濃重方言的口音,避開喬喬無辜的視線,央求道: “俺的碗也臟嘞!你拿絹子替俺擦擦吧!” 喬喬看著眼前這嶄新干凈得仿佛都能反光的鐵碗,一時愣在原地。 蔣小君她們看過來看過去,都快笑死了。 * 遠處,有幾個人端著飯盒坐在土丘上吃飯,之前找茬譏諷的女生此時正吃著壓縮餅干,對著一旁默默低頭喝粥的女生不住地抱怨。 “真夠狐媚的,這才在方言那兒鬧了個沒臉,又在勾引別的男人了!嘿!這人與人的區別怎么這么大???怎么能有人這么不要臉?你說呢,黎雅?” 黎雅抬頭,小幅度扯起嘴角:“莉莉,你別生氣了。大家都是戰友,不要鬧的太難看了?!?/br> “就你脾氣好!” 旁邊的人適時地插嘴,送上殷勤:“莉莉,你別氣了,你看黎雅也勸你別生氣?!?/br> 左莉莉斜他一眼:“侯文,你充什么好人呢?” 侯文和左莉莉是青梅竹馬,家里人更是合伙做生意的關系。七十年代時常有人賣點小玩意兒,他們的父母就合作賣起了瓜子。瓜子在以后不是什么新鮮東西,在這個時候卻有不小的油水 制度上雖然比幾十年前適當放寬了,可依舊會抓人。每次抓人也不是抓他們的父母,只是抓下面的小蝦米,也不定罪就是拘著扣著,無非是那些人看他們賺的不錯也想蹭點油水。 他倆生在這樣的家庭,自然不比那些高干子弟,也不如什么父輩祖輩都是大學究的,但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很多了,總之吃穿不愁,還有點自得。 文工團里不止有根正苗紅的孩子和身家清正的孩子,還有他們這種手上有些閑錢但在社會地位上差一口氣的出身。文工團的履歷對他們多多少少是鍍金。 自小頑在一處,侯文早就練就了一套對付左莉莉的方式。 只看侯文立刻舉手投降:“行了行了,你說我不是好人,那我就來當一次徹徹底底的好人!你記著壓縮餅干吃完了后找我拿,我的口糧都給你!” 左莉莉嗤笑道:“你自己不會送上來???還讓我去跟你要?” “好好好,莉莉說得對!我等會兒就去給你送過來?!?/br> “就只有你的???那也不夠我們吃??!” “那我把我們班的壓縮餅干全要過來,全給你倆兒吃!” 黎雅插不進去他們的對話,干脆悶著頭繼續吃飯,聽到要她也吃壓縮餅干,抬頭看了眼前方,又低下頭說: “不了,我不想吃?!?/br> 侯文笑著和左莉莉說:“黎雅不吃,莉莉你自己吃吧,或者我倆一起吃???” 左莉莉朝他翻了一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