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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養居殿內,嘉仁帝沉沉地看著眼前的急報,上面沒有寫明原因和事發時間,只有一句簡簡單單的“流民反叛,豫州動亂”。 他將折子遞給身旁的掌事太監,待太監分發給底下站著的幾位傳閱過后,才冷冷說道,“豫州這個境況,是否意味著賑災已經失敗了?” 周璁原地裝聾,此時并不是他開口說話的好時機。 倒是一旁的吳平之極有眼色地上一步,行禮道,“陛下,下官認為黃河流域地形復雜,這良大人之前并沒有任何治河經驗,所以才導致此行失敗?!?/br> 他三言兩語便把此事定了性,小皇帝看在眼里,并未說破,而是順著他的話道,“那依你看,應當如何?” 吳平之直起身,振振有詞道,“下官認為,高全既已將此事上報朝廷,說明現在的豫州必然憑他一人之力已無法壓制。陛下應當立刻挑選出得力之人,帶兵前往豫州,在釀成大禍前平息叛亂,還百姓安康?!?/br> 小皇帝抬起眼直直地看向他,那張臉雖然稚氣未脫,可眼底翻騰的真龍之威卻分毫不少。 沉默靜觀的周璁一瞬間甚至有種錯覺,這位年幼的帝王,當真貪圖玩樂沒有一絲一毫的城府嗎? 不,他是老師一手帶大的。從小被捧殺至此,怎么可能會脫離掌控? 嘉仁帝好似并未察覺到周璁探究的目光,他嘴邊勾起抹笑,沖著吳平之問道,“那吳卿認為,朕該派誰去呢?” “臣以為,豫州當下環境惡劣,此次出兵既要平定叛亂,又要安撫民心,難度極高。遂斗膽推舉南安侯徐將軍擔此大任,將軍戎馬一生,用兵如神,只要他去,定能立刻鎮住那些鬧事的妖魔鬼怪,還我大慶祥和安定?!?/br> “徐巍......”小皇帝搖頭晃腦地想了半天,這才開口說道,“徐將軍曾征戰邊關數十年,大敗南梁三十幾萬大軍。這不過是小小的民間動亂,殺雞焉用牛刀?” “陛下,”周璁上前一步朗聲道,“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根本在家,家之根本在身。身為百姓,為臣民。若是為了保護大慶子民,那別說‘牛刀’了,就是柄‘重劍’也是使得的!” 周首輔每一個字皆擲地有聲,余音繞梁經久回響??伤脑拝s是大為不敬,公然反駁皇帝不說,語氣中還隱隱帶了些斥責之意。 那是長輩面對小輩時才會帶有的語氣,可他周璁又算個什么東西? 嘉仁帝死死按住了桌下的龍椅,寬大的龍袍將他一腔怒火掩的極好,一絲一毫都未曾露出。他面上神色不動,好似沒聽出周璁的以下犯上,只是眨著一雙大眼睛單純地問道,“既然這樣,讓徐將軍之子徐晏青去不就得了?他自幼隨父從軍,幾經沙場經驗豐富。而且馬上就要行冠禮,承襲爵位。此戰正巧可以幫他打出名聲,一舉兩得豈不甚好?” “可是陛下......”吳平之還欲爭辯,卻瞧見小皇帝霍然起身,擺擺手祭出那副老做派,“行了,此事就這么定了。眾卿退下吧,朕乏了?!苯又悴挥煞终f的命人將他倆“請”了出來。 養居殿外,春風拂動,吹的二人朝服下擺獵獵作響。 周璁回望向小皇帝龍椅的位置,眸中寒光炸裂。 吳平之站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他只聽首輔大人冰冷的聲音一滑而過,在高墻深院里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連一道漣漪還未蕩起便消散不見。 “我猜的沒錯,長大了,就不好控制了.....” 作者有話要說: 論:沒有電話的弊端 ☆、出發 孟昭二年三月,徐晏青奉旨前往豫州鎮壓叛亂。傳詔之日內閣首輔周璁親自陪同掌事太監款款而來,徐府百人皆跪于前廳聽發宣召。 圣旨內容與以往并無區別,可唯獨其中的一句話,是徐家人萬萬沒有想到的——那就是嚴令京中布防不可調派。 徐世子雖不是頭一回奉命出征,但卻是第一次在領了虎符后仍無法帶走一兵一卒。周大人美名其曰“京中需有人護天子左右,徐少將軍可用兵符在豫州周邊城鎮隨意調兵遣將”。 僅此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年輕輕的少將軍成了個光桿司令。 饒是徐巍多次身陷險境,也不免因為這情況皺起了眉頭。 “周大人,”他上前一步替嫡子問道,“豫州叛亂情況如何?” 周璁面無表情,“不知?!?/br> 徐巍繼續問道,“那守城兵將損失如何?” 周璁負手而立,“侯爺,這些情況等少將軍去了自然也就知道了。這是圣命,不可問,不可違?!?/br> 徐巍雖是武將,但畢竟浸yin朝中大半輩子,見識過太多這些道貌岸然的為官者如何利用卑劣陰險的手段拔出眼中釘rou中刺,最后攪起的血雨腥風甚至比戰場上的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只消一想便明白了,晏青此行孤軍奮戰,怕是因為有人視徐家為敵,從中作梗。 小皇帝尚且年幼,手腕與魄力都還不夠格,完全不是這些老狐貍的對手?,F如今朝堂之上暗流涌動,文武百官人人自危,他這個南安侯一直刻意的遺世獨立,從不參與任何黨派。無論是曾經的老友被抄家滅門,還是前朝轟動一時的奪嫡之爭,徐家從來都是冷眼旁觀,決不攀附任何一方。 他自認為這樣便可求一世太平,誰知該找上門的一個都不會少,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躲不了的,就像那人曾經說過的一樣...... 朱樓翠閣,日麗風清,徐巍凝眸遠眺,目光穿破層層云障,仿佛又看見了自己命中那位唯一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 彼時他還年輕,發鬢胡須還都是烏黑的。肩負侯爵之名,立戰功赫赫,身份尊貴,地位高崇??蓻]想到,他第一次進天牢,竟是去為自己唯一的朋友送行。 徐巍手里拎著斷/頭/飯,那人就筆直地站在面前。 天牢幽暗潮濕,惡臭難聞,可他身處其中,依舊神態自若,目光炯炯。就算明知即將奔赴刑場,受酷刑而死,那人的脊背也沒有彎過哪怕一分一毫。 “可曾后悔?”徐侯爺親自為他斟酒,輕聲問道。 那人放聲大笑,“我這一生,為黎明百姓,為江山社稷,有何可悔?!” 徐巍垂眸,聲音里隱隱帶了些悲痛,“薛家百十來口,全都為你填了命,當真不悔?” 聞言笑聲終是漸緩,回音消散,沉默如同泥沼般蔓延。薛廉瞳孔里仿佛藏了團火,灼得徐巍心頭狠狠一緊。 “將軍,”他淡淡一笑,執起杯中酒一飲而盡,“你曾為護大慶,率十萬兵馬力破南蠻三十萬大軍,血戰整整三日不曾合眼。身中四箭,斷左中指,傷病無數,你可曾悔過?” 徐巍被他說急了,“我那是鎮守邊關,職責所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