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兩次了，”奧林在神靈懷中坐起。

“被當成神靈的感覺如何？”時空神問。

“怎么會好，他們只是想驅使我。我就討厭人類這一點?！?/br>
“為何我感覺到的是信任和愛意，”神靈笑著摸他的后頸，“你被諸多人類喜愛，簡直要讓我變成一個檸檬了?！?/br>
奧林皺起眉頭，另一個郁結從心中升起。

☆、第84章

這是雷甘梵迪林為攝政王取得第一次勝利之后的事情。

雷甘命令護衛們等候，自己步入議事廳之中。迎接他的是惡魔貴族們的和善笑容，恐怕攝政王已經宣布了國債的贖回時間。先前的戰役拿下兩座城，所得已經清點完畢，足夠國庫喘息。

雷甘側過身，廳堂門口的廊柱遮蔽了他的身形。攝政王在長桌對面，看起來遙不可及。雷甘瞇起眼睛，看著攝政王表演似的向所剩無幾的貴族們道謝，發出輕輕的嗤笑：啊，這可真為難他了。

等到最后一名惡魔貴族離去，雷甘合上議事廳的門，大步邁向長桌。

“你來了，”攝政王坐到椅子上，眼圈周圍環繞著淡淡的黑色陰影。

“陛下，”雷甘行了禮。

“坐，仗打得很漂亮，”攝政王使了個眼色，侍立在旁的魔偶端上酒液，“感謝你的勇武和決斷，為國家帶來了勝利?！?/br>
“我對國家有所求，這只是見面禮?！?/br>
“哦，”攝政王笑了笑，明顯的疲倦在他臉上閃過，“除去約定的獎賞之外，你還有什么想要的？”

“感謝陛下的好意，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戰爭盡快結束?！?/br>
“我與你有相同的愿望，”攝政王皺起眉頭，勝利不是毫無代價的。

魔偶拿起酒瓶和杯子，杯子上有順時針的雷光花紋。魔偶斟滿酒液奉上，和其他護衛一起離開了議事廳。

“致勝利，”攝政王舉起杯子。

輕微的意外沖入雷甘的胸膛，他舉起杯子迎上，這是他第一次與一位君主碰杯，而且這位君主與他所屬不同的族群。

短暫的客套之后，雷甘闡述了他的作戰計劃，目的是再收回一座要塞。攝政王問清軍隊的規模，粗算了一筆賬，答應給他相應的軍需。說完這些，攝政王闔上眼睛，過了好一會才睜開。

“我累了，今天到此為止吧?！?/br>
“我還有問題，”雷甘坐著沒動。

“什么，”攝政王支起下巴，如果不這么做，他的腦袋恐怕要垂到地上。

“這場戰爭的輸贏會到什么程度?！?/br>
“什么意思？”

“如果贏，我們能得到什么；要是輸，會失去什么?！?/br>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br>
“陛下缺乏政治上的幫手，我愿效力，還請解釋清楚與我密切相關的問題?！?/br>
“這和行軍打仗無關，”攝政王擺擺手，“你在考慮后路么，別擔心，我會在軍中給你合適的職位?！?/br>
“如果君主回來，陛下的承諾還有效嗎？”

“先前的戰役足夠你風光了，你可以留下?！?/br>
“還不夠，”雷甘注視著攝政王疲憊的雙眼。

“你想要什么？”

“應該是你想要什么，這場戰爭的輸贏會到什么程度，”雷甘重復他的問題，“我說過，如果神靈親自投身戰場，必須以王族的力量才能應戰。我需要應對神靈的戰力，一位王族?！?/br>
“我沒理解你的意思，”攝政王搖搖頭。

“權當命運神是一輛戰車、一艘戰船，敵人有，我們也要有?！?/br>
“抱歉，打仗這事我不在行，”攝政王低下頭，把呵欠藏在手掌之間。

“當然，否則你不會讓我在這里?！?/br>
“對戰命運神的貴族，我會考慮，下次見面給你答復。相應的，戰場之中你可以全權命令他們?！?/br>
“沒有別的人選，陛下，”雷甘站了起來，“上次的戰斗之中，我的術士觀測到命運神的跡象，她的力量與君主不相上下。君主不在國中，論魔力你是首屈一指的?！?/br>
“打你的仗，別對我指手畫腳！”

攝政王拍了桌子，也許他只想提醒將軍注意措辭，但那力道不是責罵應有的伴奏。沒等再說出什么，攝政王撲倒在桌上，鮮血從眼中流出，混著翻倒酒液滴下，浸透了桌布和地毯。

雷甘叫來自己的護衛封鎖議事廳。等到攝政王醒來，廳中只剩他們兩人，狼藉已經收拾干凈，仿佛正是雷甘覲見的時刻。

“陛下可曾領軍打仗？”雷甘問。

攝政王搖搖頭。

“可曾修習軍事？”雷甘又問。

“攝政之前，我一直是工匠?！?/br>
“也是法師，”雷甘沉吟片刻，“我曾以法術和契約連通王族的精神、借助王族之力作戰?！?/br>
攝政王垂下目光，支起下巴，勉強保持鎮定。

“時機變幻、陛下事務纏身，這是最便捷的辦法，”雷甘低聲說，“陛下意向如何？”

“不行，負責打仗的是你，你反而……”

攝政王擦了擦眼睛，那里又流出血來。雷甘解下臂甲上的一層綁帶，遞了過去。見攝政王面露難色，雷甘解釋說：

“為了覲見，特意更換了新的穿戴?！?/br>
攝政王接過綁帶，擦去血跡。雷甘佇立在他身邊，看著粗糙的布帶形成美觀的形狀。

“陛下身在宮廷，對戰場有所不知。這不是世俗層面能解決的戰爭，以陛下的見識，屆時自有決斷?！?/br>
“你胡說什么，還要我去戰場嗎？”攝政王扔回綁帶，疊好的布料上看不到一絲血跡。

“正是此意?！?/br>
雷甘接下綁帶展開，血液浸透了后幾層布料。

“……我明白了，”攝政王抬起袖口，擦拭眼睛，“之前的戰報我看過，也明白她做了什么，不解決的話，勝利只是暫時的。我希望從根源解決，但那勢必帶來……不可預知的結果?！?/br>
“所以我問陛下，這場戰爭要到什么地步?！?/br>
“我要見到她才知道?！?/br>
雷甘揚起嘴角，事情比他預想得容易。職位的疏離和責任的親密讓他好奇，這位君主為了不屬于自己的國家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軍營生活不如宮中方便，請做好準備，”雷甘卷起綁帶，隨便塞進盔甲間的縫隙。

“我知道，今天的會面就到此為止吧?！?/br>
攝政王起身，眼中又流出血來。雷甘察覺了瞬間的搖晃，一把扶住他的主人，免得又在廳中留下痕跡。他們僵硬地杵在長桌前，像火山灰鑄就的雕像。

等到攝政王的魔力流動趨于平穩，雷甘問：

“陛下的寢宮在何處，請允許我送您回去?！?/br>
攝政王拒絕了，他們有的是時間獨處，不差一時半刻。

☆、第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