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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不敢保證下次我會不會再心軟放過他們一次,災星的報復,他們不會想見識的?!?/br>……首都深夜十點多的首都郊區療養院內,瘸著一條腿的白發老人正略顯焦慮地獨自坐在陽臺邊,他的面前擺著個小小的陶土花盆,粗糙衰老的手掌則捧在那些松軟土壤有一下沒一下地翻弄著里頭的草種子。他的動作看上去很僵硬,在夜色中依稀竟像是個已經失去了內里魂魄的提線木偶,但當他意識到身后有什么人正在一步步靠近自己后,臉色蒼白的老者先是一愣,趕忙轉過身往后看了一眼,等看見又是那個裝模作樣的姚東林關上門走進來之后,他迅速地沉下臉接著就麻木地看著墻壁不吭聲了。“……蕭兄,來救你的人已經不會來了,謝沁那邊的援助你就不用再指望了,今后最好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這兒,我對聞楹有所承諾,你接下來半輩子也不可能再有機會逃離這里?!?/br>姚老爺子說話的時候永遠帶著種老好人的感覺,不過但凡能在地植辦這個是非之地平安地混到他這個歲數,任憑是誰都有點自己的真本事在。畢竟自他上任以來,這一系列對地植辦內部雷厲風行的整改措施也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位姚老的能力,而本來還一聲不吭的蕭驁聽到他這么說,先是抽搐著臉皮死死地瞪住眼前的姚東林,又在不小心把陽臺上的花盆一下子都掃到了地上后驚慌地低下頭看了會兒,許久才閉上眼睛顫抖著手掌,同時嘴里恨聲開口大吼道,“滾!給我滾!少在我面前來這套!你以為我會怕你們嗎!我這輩子都沒怕過任何人!統統給我滾??!滾開點??!”被囚禁這么長時間所產生的巨大壓力活生生地把蕭驁原本總之總是挺得很直的背都給硬生生折彎了,他整個人顯得有些歇斯底里,沖姚東林硬生生發xiele一通之后卻還是控制不住地像個年邁的老瘋子一樣在不停的吼叫。也許是心里有點止不住的唏噓感嘆,姚東林忽然就嘆了口氣,而眼見半輩子都意氣風發的蕭驁形容凄慘地大喊大叫,更甚至發瘋地使勁捶著自己一條殘腿的模樣,半響注視著他的姚東林才眼神復雜地輕聲開口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了,但1965年,我和你還有另外那兩位都是第一批因為被國家檢查出特殊身份送到西藏去的植物類人,我一直就是個沒什么本事,也沒什么志氣的小人物,比不上劉常卿和陳永明還有你總能站出來為大家發聲的勇氣,那時候人人都羨慕你們三個啊,哪怕是被當成怪物丟到了這么窮山惡水的地方,也有回到大世界去再闖出一番大事業的底氣,但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像蕭驁這般光明磊落的人竟然會在將來各自做出這么一番把所有人都算計進去的事……”“現在仔細回想起來,也許一切事情的開端正是從那片土地開始的吧?在拉薩市那個農場的冬天,從外面回來的你和劉常卿在牧場外的厚草垛里一起撿到了一個不知名姓的孩子,那個瘦弱可憐的小孩子看上去被活生生凍僵了,暈倒在雪地里被你們給背了回來,你給他偷偷擠了半碗公社主任家的羊奶喝,等他醒了之后,我們還一起給他起名字……”“別再說了!別再說了!閉嘴!給我閉嘴!”通紅著眼睛的蕭驁忍無可忍地制止了姚東林接下來要說的話,姚東林聞言也跟著停了下來,但是再次看向蕭驁的眼神卻還是透出股悲憫復雜的意味,許久他實在不忍心再看蕭驁滿眼痛苦的淚水哀嚎著怒吼的樣子,只撐著自己的膝蓋緩緩站起來又艱難地張張嘴道,“……算了,我走了,你好好在這兒繼續修養吧,你的外孫是個很好的孩子,不忍心違背他母親的遺愿要了你的命,所以你就別再做讓他傷心的事了,哪怕是……稍微盡一點為人長者的情分,別再為了自己的那些私欲憤怒和不甘心繼續難為那些可憐的孩子們了?!?/br>這話說完,皺著眉不自覺的搖搖頭的姚老爺子便起身背著手走了,低著頭一語不發的秘書在外頭等著他,見老爺子出來還把手上的大衣小心地拿給了他。而接過黑色大衣穿上的姚東林老爺子最后看了眼屋里頭佝僂著背一動不動的蕭驁,這才收回視線抬腳和自己的秘書一起走了,直到姚東林的腳步聲最終漸漸地消失,獨自坐在昏暗的房間里看著地上翻了一地的草種子的蕭驁才在低下頭捂著自己的臉龐后絕望地痛哭出聲,這斷斷續續的哭聲中有著無盡的悲涼和悔恨還有許許多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而在他的腦子里,這個曾在上世紀以一人之力改變了無數歷史進程的老人也恍惚間回想起了在52年前的那個幾乎能凍哭大小伙子的大雪天里,他和好友劉常卿照例被公社主任罰了在農場外翻草,卻一起發現那個今后將改變無數人命運的……歲的種種過往。……“……鐵子,快過來快過來,對,把大伙都叫出來……對,撿到個孩子,腳上連鞋都沒穿,被凍暈了,這鬼天氣……”老舊破敗的木頭窗戶被冷風刮得呼呼作響,腦袋上都是融了一半的雪水,穿著身兵團發的舊軍裝加厚實軍大衣的英俊青年背著個看不清面目的小孩子走進燈火敞亮的屋子里的時候,還沒睡的大伙正好都圍在火爐邊玩牌嗑吊瓜子。因為這個年代未婚的男同志和女同志要格外注意避嫌,所以這間本來堆草的屋里只留了張破通鋪擠了七八個大小伙子,剩余的姑娘們則睡在了村里另一戶姓崔的大娘家去了。而除了此刻正在把孩子往被窩里塞的蕭驁和邊上熱心給他幫忙拿被子的劉常卿,本來都已經準備洗臉睡覺的陳永明也跟著爬起來探頭看了一眼,接著這模樣文秀,據說出身很不錯的青年便顯得有點擔憂地來了一句。“喂,蕭驁,劉常卿,這小孩是誰啊,你們倆就隨隨便便帶回來,大晚上睡草堆里能是什么正經來路,待會兒讓公社主任知道了……”“別成天主任主任的,說的好像誰怕了那個老潑皮似的,別瞎想啦陳永明,就你知道大局分寸是不是?哎喲老鐵你快把這小孩給悶死了!把這些被子給拿開點!你這是埋尸??!會不會照顧人!”嘴里本來還在嫌棄著陳永明的劉常卿說著就笑著上去拉扯蕭驁,順勢還把自己冰冷的手搓了搓硬是往他蕭驁后脖子塞。被凍得直接罵了句你大爺的給我滾開點的蕭驁和他笑著打鬧了一陣,又在轉過身后看向此刻正皺著眉地盯著自己的陳永明后笑了笑。兩人眼神接觸的那一刻,眉眼秀氣的陳永明不知道為什么有點躲閃逃避,他這幾天一直沒怎么主動和蕭驁說話,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前幾天晚上的那件他們倆都沒什么臉再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