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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也不會愿意看你這么風塵仆仆的樣子!”她突然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湊近他神秘兮兮的說:“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死了這條心吧還是,宮主可不是你能碰的,人家有……”她好像是誤會了什么,又仿佛根本很清楚自己在誤會,只是想嘲笑他。應天長只有連連點頭,除了虛心受教他還能怎樣?茯苓損了他一通,終于神清氣爽,一蹦一跳的跑開。應天長朝自己的院落看了看,又抬頭看了看風鈴。他到底沒有回去休息,而是徑直走向了風鈴的方向。他的步子有點像著了魔。他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踏上小樓的階梯,每一步都像在試探。直到門前也沒有傳出任何動靜;這樣他知道他不是不受歡迎。當風鈴就懸在他頭上不遠之處時,他卻不再去看,徑直撩開剔透的珠簾。溫簡簡正跪坐在內中,烏黑的頭發像瀑布一樣傾瀉到地上。每當來到這里,應天長都覺得自己像是掉進了時間的罅隙,一切赫然是靜止的。這房間的陳設永不會變,瓶中的花永不會變,爐中燃著的香永不會變,就如這女子一樣永不會變。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后依舊如此,雖然他在溫回宮呆了也只是半年有余。應天長在她對面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溫簡簡看著他的動作,開口道:“看來你做到了?!?/br>“我辦事,你放心?!?/br>“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換到的?!?/br>應天長笑了笑?!皩傧驴梢员C軉??”溫簡簡道:“當然?!彼暮闷婧孟裰皇强吞自?,實則對這件事情一點興趣也沒有。那瓶費了很大代價,付出很多精力,遭遇很多危險得來的名為黃粱的酒,此刻正靜靜放在桌上,除了體積特別小之外沒有絲毫不尋常之處,在這個凝固一般的空間里顯得比那個好夢的傳說本身還要荒謬。溫簡簡又道:“我以為你有話要問我?!?/br>應天長搖頭道:“宮主說笑了,我如今是你的手下,如何敢質疑你的做法?!?/br>溫簡簡道:“不敢歸不敢,還是很想的,是嗎?”應天長連連搖頭:“不不不,也不想?!彼训谝槐韬韧??!罢f到底,這件事跟我并沒有關系?!?/br>溫簡簡注視著他,瞳仁猶如兩顆無光的黑玉?!澳侨羰俏乙闳⒀燥L月呢?”我就知道這廝沒死!——應天長心中一聲暴喝,正準備抖擻應對,溫簡簡卻打斷了他?!爱斘覜]問過?!?/br>應天長松口氣,卻苦笑道:“看來宮主還是信不過我?!?/br>溫簡簡道:“如何叫做信得過?信幾分人,做幾分事。我要誰做十分事?誰又能做十分事?我縱然信你一千分,又有什么用?”應天長真心實意贊嘆?!皩m主,你真讓我著迷?!?/br>溫簡簡道:“你知道我為何放心把你放在幾乎全是女人的溫回宮嗎?”應天長道:“因為我光風霽月,潔身自好?!?/br>溫簡簡道:“因為你基本沒有討好女人的才能?!?/br>應天長痛苦不堪,強忍心酸:“屬下受教?!?/br>溫簡簡又看了看他,道:“你連日奔波,想必十分辛苦。答應你的東西,我自然會給你,你不用為此擔心?!?/br>應天長微微朝門外的方向側了側頭,仿佛凝神聽那鈴聲是否還在,隨即笑道:“宮主一諾千鈞重,我自然不擔心這個。只是這次去洛陽,我遇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人,想宮主也許有興趣知道?!?/br>溫簡簡不置可否的看著他。應天長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但還是把話說了下去?!斑@個人手上有言風月身邊的一個孩子?!?/br>溫簡簡仍舊不說話。應天長的直覺已經告訴他再繼續下去后果難料,但一種邪念一般又頑強又愚蠢的勇氣使他硬著頭皮繼續:“……但他卻向我要黃粱?!?/br>溫簡簡拍了拍手。應天長背上已沁出了汗。這會不用直覺了,他很確定剛才說的每一個字都仿佛指向自己喉嚨的一把刀!他是否會因為溫簡簡這個簡單的舉動而瞬間身首異處?突然變得刺耳的風鈴,是否就是他此生聽到的最后一個聲音?還好,他又聽到了腳步聲。一個女孩子低著頭,腳步比小貓還輕軟,捧著一個盒子走了進來。應天長認出她也是溫簡簡的貼身丫鬟,只是記不起名字了。她將盒子放在桌上,向兩人行了一禮,又低著頭退了出去。應天長注意到她的手是顫抖著的。他毫無希望的看了溫簡簡一眼,知道他除了將盒子打開別無選擇。盒子里是一條鮮紅的舌頭,因為過于新鮮,還在冒著熱氣,似乎還在掙扎顫動,像壁虎絕望的斷尾。他又將盒蓋蓋上。溫簡簡的表情如此平靜,從中不能找到絲毫在等待他痛苦或者震驚反應的蛛絲馬跡。她并不是為了懲罰折磨他并以此取樂才這么做的,隨后他又意識到自己肯定是自作多情了。溫簡簡的行為跟他并沒有關系,這只是一個希望他住嘴的警告。他又一次覺到自己的一無是處。不僅僅是因為想起了茯苓嘰嘰喳喳的聲音和活潑的表情(她顯然已經永遠失去這些了)。在溫回宮這半年,他自認為對溫簡簡了解有七八分。他不能掌控,但是能理解,連她對風月琳瑯閣下手這件事情也包括在內。那么溫簡簡今日的做法,究竟是屬于他沒能研究透的一二分,還是他從一開始就全部弄錯了,這想法本來就足夠狂妄?然而他此時已無反省的心情。他唯一想做的就是離開這里,越快越好,越遠越好,雖然他毫無把握身體還留有這樣的余力;瓶花和爐香都不能使他放松,他的手腕和足踝沉重到近乎斷裂。他掙扎著向溫簡簡行了一禮。“屬下告退?!?/br>溫簡簡點頭?!澳闳グ??!?/br>這話口氣很平常,甚或可以說很親切,是咫尺之遙朋友,一點不懷疑明天能再見到。但應天長卻赫然發覺,溫簡簡其實是在如他所愿放他走。他在想什么,她可以說一目了然。被看穿的滋味實在說不上好。他只能苦笑道:“宮主如果需要,屬下還會回來的?!?/br>溫簡簡道:“不必?!?/br>她臉上泛起一種應天長從未見過的美艷的、近乎愉悅的笑意,實在讓應天長在震驚的同時還懷疑自己這半年的辛苦勞作是否只給對方帶來了麻煩,以至于終于辭職時老板要感到這般鼓舞?!澳阋呀洖槲易龅脡蚨嗔??!?/br>到達孟津渡的時候,天色剛剛暗下來。中秋方過,灰白色的月亮已經顯得不是那么飽滿,邊緣有了些淡淡的陰影。霧氣籠罩著渡頭的野亭,流水的聲音仿佛在嗚咽。其實兩人即使會合,也不能從此出發,應天長顧忌時間不夠,才把地點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