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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朱宸濠那只信鴿準備的放吃食的碗碟,但自一年前寧王朱覲鈞因品行不端而被明英宗削藩,朱宸濠嗣位成了寧王后,這小碟子便漸漸地廢棄了。唐子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懶得去探究,他早就有這個心里準備。而這一年內楊家倒是也沒來找麻煩,不過他可不會天真的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了,楊家沒來找麻煩的原因只會有兩個。一是朱宸濠明面上雖不與他聯系了,但暗地里還在護著他;二是楊家在這一年里根本沒再動用勢力向蘇州城這邊試探過,他們在等一個合適的機會,一個朱宸濠顧及不到而又能一舉將他打落谷底的機會。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什么好事兒。唐子畏從桌邊起身,拿起筆架上懸著的毛筆,想讓季童給他研墨,卻想起昨日季童被人扛走自己沒去救他所以心靈受到了創傷,今日在家和娘親在一起。拿起的筆又擱了下去,唐子畏眨了眨眼,就見夜棠拿著一封信從未關的房門處走了進來。“少爺,門外有一個徐公子說這是叩門的詩?!?/br>唐子畏接過那封信,卻對夜棠微微皺眉,“以后進我房間,無論門關是未關,都得先敲門,得到我允許后才可入內。記清楚了嗎?”自從有了季童這么個萬事講規矩的刻板小孩,唐子畏已經很久沒有強調過這種事情了。夜棠咬咬唇,小聲道:“我知道了?!?/br>見她應了,唐子畏這才看向手中的信紙。落款處清秀的字跡規規整整寫著:徐經。唐子畏看到那兩個字的一瞬間,突然就明白了為什么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會覺得耳熟。這徐經,不就是那史書上寫的弘治己末年舞弊案,牽連唐伯虎下水的罪魁禍首之一嗎?第23章小巷中徐經站在門外的屋檐下等候,見唐子畏出現,連忙站直了身子,“唐兄?!?/br>“徐經,”唐子畏瞧他一眼,而后將目光投向門外。都穆也來了,只是撐了把傘正站在檐外。“少爺,我們可以走了?!币固膹脑簝茸邅?,將油紙傘舉高撐到唐子畏的頭頂。徐經見她十八九歲的年華,一雙大眼睛明亮動人,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夸道:“唐兄的丫鬟可真漂亮?!?/br>都穆也看到了,語氣似有些發酸地附和,“唐兄好福氣,有美人在案旁燃燭添香,難怪能寫出那風流灑脫的文章?!?/br>唐子畏微微一笑,也不多做解釋。倒是舉著傘的夜棠偷瞧了一眼白凈斯文的徐經,面上飛霞,心中暗自有些歡喜。四人緩步走在巷子里,豆大的雨點打在傘面,發出連綿不絕的脆響。夜棠撐著傘,唐子畏可比她高太多了,沒走一會兒她便覺得手臂酸軟,傘面不自覺地有些傾斜,其上一連串晶瑩的水珠便滋溜一下全滾落在唐子畏的肩側和袖口,在他衣服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斑駁。唐子畏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她,“你就這樣撐傘的嗎?”他的語氣談不上生氣,夜棠卻被他嚇了一跳,語氣忐忑道:“我不是故意的,少爺,我的手酸了……”一旁的徐經二人聽到這邊動靜,也跟著停了下來。徐經看看唐子畏,又看了看夜棠,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將夜棠手中的傘接過,道:“唐兄,她也不是故意的,不如我幫你撐傘?”“季童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碧谱游贩路痣S口說了一句,轉目看向夜棠語調平緩:“你便先回去吧?!?/br>說完,轉身便往前走去。徐經將自己的那把青花傘遞給夜棠,安撫地對她笑了笑,而后趕忙跟了上去。三人撐著兩只傘,身影漸漸在雨霧中走遠。夜棠攥著手中的傘柄,心中說不上是什么滋味,最后也沒追上去。……“你對夜棠有興趣?”唐子畏與徐經走在同一把傘下,冷不丁突然冒出來這么一句。“?!”徐經被他的話驚到,臉色頓時漲紅了起來,“這個,我……”“是我唐突了?!碧谱游芬娝?,心中有了估計,轉而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聽他問這話,徐經臉紅更甚,道:“素來聽聞唐兄風流名號,我便提前定下了一艘載妓的畫舫以供玩樂,于此直行至巷口便可乘舟過去。酉時可乘船到闔門,聽說那里是吳中最繁華的地帶,唐兄應當比我更了解一些?!?/br>唐子畏一愣,沒想到他一幅靦腆的樣子,竟堪比老司機般熟練。挑眉道:“看不出來徐賢弟竟也是性情中人啊?!?/br>“過獎過獎……”徐經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我如何比得上唐兄——”“不過我們讀書人,還是要以科舉為第一要事才對,”唐子畏神色一正,說道:“明年二月的禮部會考,你可有把握?”徐經一時沒從這迅速轉變的話題中回過神來,怔了一瞬后才道:“榜上有名應當不成問題,唐兄呢?”“我?我自是要取那榜首之位!”唐子畏一副笑眼彎彎的樣子,睫毛遮掩的視線停留在徐經的面上細微的鎮定和崇拜,分辨其中到底有幾分真情實意。“以唐兄之才,連中三元也不是不可能!”徐經道。“借你吉言?!碧谱游返?。共撐一把傘的兩人心思各異,都穆默默跟在后邊,完全處于被遺忘狀態。.灰蒙蒙的天色,加上傾盆大雨,即使是白晝,巷子里能見度也并不高。唐子畏看著地面正走著,突然毫無預兆地將徐經手上的傘面朝著左手邊壓了下去!“啪!啪!”只見傘面抖動兩下,兩支食指長短的細小羽箭穿透了油紙傘,但因為尾部的細羽而卡在傘面上,只有尖銳如針的前端泛起一絲綠色的反光,顯然是涂了毒的。傘從頭頂拿開的一瞬間,雨水兜頭而下。徐經好不容易睜開眼,就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斑@。這是怎么回事?!”唐子畏可沒時間回答他,右手飛快地從徐經手中抽走那把雨傘,猛地將其收成一束。那兩支短箭被卡在其中,若是輕輕扯動紙傘,就能感受到箭鏃上連接著幾乎看不見的絲線的力度。理論如此,但唐子畏的實際cao作就暴力得多了,只見他收了傘后手臂順勢后甩,絲線驟然繃緊的一瞬間,他的身體順著那力道傳來的方向一剎那沖了過去!雨水將他的衣衫浸透,貼在身上顯露出軀體修長有力的輪廓,與外表看起來似乎有些清瘦的樣子截然不同。唐子畏兩步跨到靠墻的那排種植平齊的灌木前,提傘便用力捅下去!“誒誒誒停停停!”在徐經和都穆兩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黑乎乎的灌木陰影中站出來個全身黑乎乎的人。唐子畏的手還抬在半空,傘的頂端懸于那黑乎乎的人的胸口,輕輕地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