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發的抓緊了程誠的衣服，緊閉著眼睛，往程誠懷里更深處鉆。

像是被壞人追趕的走投無路的可憐人，站在懸崖邊上，不知是跳還是決一死戰。

淚水侵襲了這張巴掌大的小臉，邱水不敢再看眼前的一切，在程誠的懷里不住的發抖。

程誠摸上邱水的手，冰涼透骨，指關節像是被凍僵了一樣，不能蜷縮不能伸展，任由程誠按著握著在這只大手里。

邱水只想在這個溫暖的懷里，不想說話，任他撫摸著，被擁入懷里的安全感讓他可以暫時忘記這個城市，忘記城市里的人曾經對他的蔑視嘲笑，忘記那個人對自己的無情與冷漠。

邱水害怕再見到韓洛，又想在某個地方見到他，這種足以殺死他的矛盾使他躁動不安，想要逃避，他沒有勇氣走出這扇門，去看這個讓他傷痕累累的城市。

他想把這出差的未知時間壓縮成幾個小時快點過完，管他其中發生了什么，一切都會過去。他甚至扭曲的希望所有的厄運快點來，一下子傾瀉在頭頂，用世上最痛苦的一秒鐘來換取忍受所有未知的煎熬。

“可以告訴我怎么了嗎”程誠的嗓音低沉，柔和的聲音從喉間發出來，像是大提琴拖了一個不長不短的音調。

邱水的眼淚蔓過臉頰，落在了程誠的手背上，一聲不吭，只有抽泣的聲音，肩膀不住的抖動。

程誠的大手撫上邱水的背，這具沒有多余的rou支撐的背脊，摸起來讓他的手心產生一些痛感，從上到下撫過中間那凸出的脊梁，兩邊覆著薄薄的皮膚的身體，輕柔的摩挲。

這樣一個不作回應的人，程誠是不知道發生什么事的，只好暗自猜測，說一些安慰的話讓這個人好起來。

“邱水，有時候我們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事情，你往好的方面去想，事情總能解決的，它不能成為你一生過不去的坎兒”。

程誠不知道邱水為了什么如此傷心，是什么戳中了他心里最需要保護的地方，他到底在承受著什么，這么小，就被生活脅迫著，被動著，程誠難以看透他的內心。

這個一句話都不肯說的人，程誠該拿他他怎么辦才好？

但肯定是什么東西讓他想起了他的過往，一定是某個人或者是某件事情牽制著他，讓他走不出那個自己畫地為牢的困境。

“你如果永遠把這件事情往壞處想，它就永遠不會變好，你就沒想過會因禍得福嗎，什么事情都是有轉變的余地的”

程誠抬起他的下巴，用紙巾擦掉臉上的淚水，“不能再哭了，眼睛該腫了，明天怎么去見客戶啊”

程誠捧起的小臉，鬼使神差地吻上去了，不帶一絲絲的□□，只關乎對這個人的安撫，只是輕輕一碰，反應過來他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么，做了他最不該做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選擇吻這個動作來讓他釋懷，用這樣的方式來釋懷這個人幽閉的內心。

“沒事啦，不能再哭了”程誠認真地看著這雙眼底發紅的腫起來的眼睛，心底就開始揪心的疼。

他不能對不起夏辰，他也不想邱水受到傷害，他只能暫時穩定住這個糟糕的局面，飲鴆止渴也總比讓他看著其中一個痛到最深處卻幫不上一點忙要好一點。

因為見過他哭泣的樣子，他不想讓這個人再受到一點點傷害，上天為什么要這樣一直折磨他。

事情發生在身上的切膚之痛，還在侵蝕著他，啃咬著，沒有人能感受到這人身攻擊所帶的痛楚，眼淚消耗殆盡，邱水已經渾身沒了力氣，軟塌塌的在他的懷里安穩平靜的呼吸。

邱水不愿意道出，程誠也不勉強，讓一個人說出最痛的事情，無異于從他身上削下一塊rou來。

把邱水扶到里間的床上睡下，打開空調，調到適宜的溫度，拉上厚重的窗簾，遮擋從外面照進來的明亮的光線。

“邱水，今天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安心的睡一覺，好嗎”

“好”邱水拉高了被子，蓋住半張臉，他現在這個樣子一定很難看，他不想讓程誠看到，可不還是被看到了嗎？

“明天要去見客戶，我去準備一下材料，你安心睡吧”程誠出來，小心地拉上門。

陷進沙發里，點上一根煙，程誠靜靜地看著他燃燒，煙絲燃成黑色的沫，程誠用手指彈了一下，煙灰落在地毯上，一切悄無聲息。

邱水就像是手中的這根煙，他被火苗吞噬著，如果不撲滅這火，總有一天會被燃盡，精神崩潰。

會面地點就在對方公司，約定的時間是九點，兩人準備在酒店吃過早餐再出發。

清淡的蔬菜粥，精致的幾碟小菜，邱水慢慢地夾了幾口便吃不下去了。

“邱水，現在好一點沒有？如果不舒服的話，我自己去也可以”程誠看著邱水平靜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波瀾。

“沒事，我可以去的”邱水現在沒有胃口，喉嚨里像是堵著一團東西，讓他咽不下去任何東西。

這些菜和恩臺的菜很相似，從小吃到大的菜品在嘴里沒有一點兒味道，干巴巴的就像是在吃硬饅頭。

程誠對這里充滿了稀奇，這里的早餐和莫城的相差很大，小家碧玉的早餐和邱水很像，簡單清淡。

“飯菜很不錯，邱水，你多吃點兒”程誠對于這里的蔬菜粥贊不絕口。

“嗯，好的”邱水夾了幾根涼拌土豆絲放進嘴里輕輕地嚼。

一路上，程誠不住地找話題想讓邱水心情好一點，可是看到這里的一草一木，一道一路，邱水都不得不會想起那些灰暗的日子，邱水又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別的事情，專心對待這次的業務洽談，這樣一路到了客戶公司，邱水覺得自己也差不多了，在程誠看自己的時候回應了他一個明亮的微笑，告訴他自己可以的，不用程誠時時擔心自己。

到了對方的公司里，氣派的大樓高聳入云，一樓到四樓都是這個公司的辦公場所。

門口漂亮的迎賓小姐，光滑潔凈的深棕色地板，人高的青花瓷瓶，金黃色的水晶吊燈，邱水跟在程誠身后，手里拿著合同資料，緊緊地跟著他，生怕自己出現一丁點兒的差錯。

程誠是見過大世面的，對于這些東西都不過如此，邱水是第一次真正的走進一家這么大的公司里，忽然間覺得這次合同有戲的可能性很小，因為他覺得對方的老板一定很挑，條件苛刻，很難伺候。

前臺引著二位上了電梯，姑娘標致的八顆牙微笑讓人些許生疏，“我們主管臨時有事，請先到這邊的接待室等候?！?/br>
兩人跟隨前臺小姐往里面走去，邱水低著頭跟在后面，擦肩而過的一個人帶過一陣風，很快身影在轉角消失的無影無蹤，邱水還沒來得及抬頭說一聲抱歉，人就已經不見了，邱水就不再回頭看了。

☆、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