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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步走過去:“二哥,你怎么站在這里?大哥呢?”金世流回轉目光,對著這三弟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問道:“從長樂路那里回來的?”金世陵以為他是在批評自己沒心沒肺,就低了頭,輕聲答道:“我不是去玩,我是……”金世流拍拍他的肩膀,冷笑著說道:“能玩就抓緊時間玩吧,玩不了幾天啦!”金世陵聽了這話,心中一凜,頓時就抬起頭:“家里又出事了?”金世流搖搖頭,扭頭把目光放向左側的一座小噴泉:“中午從桂二那里來的消息,桂如冰開出了條件,三百萬,換爸爸出來?!?/br>金世陵瞪大眼睛:“三百萬?”金世流連冷笑都做不出了,就只推了他一把:“進去問老大去吧!”金世澤坐在書房里,正很緊張的同白管家對賬。金家人口少,這白管家事務清閑,也就兼任了賬房先生。金世澤總覺著自己家中有的是錢,直到前兩天銀行起了風波時,他才覺出手頭緊張來。今天再同這白管家檢查了半天的賬目,他真正的傻了眼。“一處公館,就要這么多花銷嗎?”他問。白管家嘆了口氣:“房子,汽車,家具,仆役,哪樣不要花錢?這還不算姨奶奶們零花的那一份。況且大爺看著花錢很多嗎?這還不算多的呢,老爺的公館開支,那更是大。還有三爺……三爺花錢沒有數??!況且今年又有一筆大損失,就是百貨公司那邊,一把火下去,我估摸著,至少就沒了三十萬以上!”金世澤掏出手帕擦了擦頭上的虛汗:“那就別提了。只說現在手頭有的,就只剩這六十來萬了?”白管家壓低聲音道:“不,這是眼前見著的。藥廠那邊最近收的一筆款子還沒有動,正好是五十萬整,以二爺的名義,存在中央銀行里了?!?/br>“就算加上這一筆,也只是個三分之一的數目。河北的莊子,能不能弄點錢出來?”白管家苦笑了:“大爺,那能找出幾個錢來?不夠費時的呢!”金世澤想了想:“我想把那邊的地賣了,你看如何?”白管家是金家的老人兒了,倒是忠心耿耿,此刻聽了這話,就覺得這大爺是病急亂投醫了:“現在北邊到處傳著要打仗,咱那地,一時半晌的能賣出去嗎?”金世澤長嘆一聲:“那怎么辦?”白管家的專業就是做管家,對于太棘手的問題,他雖然能夠提出批評,可是相當的主意,卻是想不出來。二人正在大眼瞪小眼之時,金世陵推門進來了。“大哥,二哥說桂如冰要三百萬,是嗎?”金世澤見他來了,也無心斥責他徹夜不歸,只答道:“是的,三百萬?!?/br>“家里有那么多錢嗎?”金世澤已經懶得嘆氣了:“砸鍋賣鐵,也不過湊出來一百多萬。我現在才知道,家里的開銷原來是這樣大的?!?/br>“這個……價錢不能商量嗎?”金世澤聽了,倒是一笑:“他們那幫土匪綁了我們的票,已經占盡上風了,還會大發慈悲的同我們打商量?”“那怎么辦?”金世澤揮揮手:“你問的我頭疼,先出去吧!”攆走了金世陵,又送出了白管家。金世澤獨自坐在書房內,把賬簿收拾起來摞在旁邊,然后枕著手臂趴在了桌子上,沉沉的想著心事。如此過了良久,他抬起頭,長嘆一聲,起身出門,去找兩個弟弟來開家庭會議。金世陵和金世流自然是一叫就來。兄弟三人圍坐在一起,只聽金世澤說道:“方才我同老白在一起對了一遍賬目,算出的結果,是很不能令人樂觀的。就算把公帳上的錢全部拿出來,也勉強只有一百一十萬。這個時候,我們除了同舟共濟,也沒有別的法子。前幾天銀行抓不到頭寸,從我私人手里拿走了五十萬,現在滿打滿算的,我也就只有不到二十萬了。這二十萬,我自己留五萬,余下十五萬充公。你們兩個,老二雖然有職業,可也是只掙名不掙利的;老三干脆就是只出不進,所以我不指望著你們能幫上多少,就盡可能的出一點力吧,一萬兩萬,三千五千的,都成?!?/br>兄弟兩個聽了大哥這一番話,倒是一齊沉默起來。局面僵持了半晌,金世陵輕聲開了口:“爸爸先前把他的支票本子給了我一本,讓我自己填數目支取。除了這個,我自己另外是沒有積蓄的。不過我手里還有點現金,大概能有個三萬不到,可以拿出來?!?/br>金世流見三弟都說話了,自己也就不得不開口:“我的花銷比老三小,現在可以拿出七萬左右?!?/br>金世澤點點頭:“這就又湊了十萬。余下的部分,只好再想辦法啦!”金世澤說要想辦法,其實他但凡能有一點辦法,就絕不會從兩個寄生蟲弟弟身上揩油。家中的財產在那里擺著,算了幾個來回了,始終是那個數目,不會自動的增加。至于其它可變錢的物事,那倒也有,譬如金元璧這些年搜集而來的古玩,雖然真假相雜,但總該還有三五件真正寶貝在其中;還有河北的莊子,三百多頃的土地,也是值錢的。但他現在總不能抬著銅鼎玉器和三百頃的地皮前去贖回老父吧。至于南京城中的幾處房產——首先未必能及時脫手,其次若讓外人見到金家這樣快便落魄到了要買房子的境地,那流言就更是要滿天飛了!所以,他捫心自問,其實是走投無路了。走投無路也得走,除非他是不活了,那可以一了百了。金世澤活了這三十六年,一直都是嬌生慣養的金大爺,日子過的太舒服了,所以對世間很留戀。雖然目前是遭了難,可還絕無要死的想法。金世澤當晚便獨自留在書房,關了房門,也沒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而其余人等,因為無所幫忙,所以還是照舊休息。金世流回了臥房,洗漱完畢后,便擰亮臺燈,坐在書桌前,將桌角那疊散亂的手稿拿過來整理了,然后規規矩矩的放進一口大木箱里。他寫了這么幾年,旁的沒得著,就只落下個劇作家的大名和這滿滿一箱子手稿。又因為不靠著賣文維生,全憑興趣下筆,所以寫的格外來勁兒。他以為自己這樣寫下去,就算質上沒有飛躍,那么只靠量上的積累,往后興許也能成個前輩大家。他的嗜好,他的事業,全在這一片天地中,所以那個美好前景,是很激勵他的。不過現在,他想自己的這個美夢,或許是要瀕臨破滅了。鎖好箱子,他關掉臺燈,上床睡覺。在他馬上便要入睡之時,金世陵忽然來了。金世流迷迷糊糊的發現懷中多了個溫熱的裸體,不禁一驚,當即睜開眼睛:“老三?”金世陵把臉貼到了他的胸口上,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