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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哧作響,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污血。 煞費苦心為他籌謀,他居然來為李瑤英送死! 他就這么恨自己?寧愿破壞自己的計劃,也要和自己作對? 所有努力付諸東流。 剎那間,李德心如死灰,又是一大口鮮血噴出,胸前衣襟被染紅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們效忠于李德,知道今天會死在離宮,無所畏懼,可是太子出現在這里,誰還敢去引爆雷彈? 啪的一聲,剛才動手傷了李玄貞的禁軍撒開長刀,跪地叩首。 李德臉色鐵青,青中隱隱泛白,瞳孔收縮,幾欲暴眶而出,抓起地上的長刀,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一刀朝瑤英斬下。 他昔日也是帶病作戰的武將,雖則這幾年疾病纏身,但底子還在,這一刀帶著萬鈞力道,無可抵擋。 院墻上的李仲虔解決了幾個禁軍,余光掃到階前的變故,鳳眸大睜,隔著整整一個院子,他根本無力施救! 長刀落下,腥風撲面。 瑤英軟倒在長階前,腰上一陣鉆心的疼痛,黏稠的血淌下來,滴答滴答,落在她臉上。 她睜開眼睛,對上一道幽深的目光。 李玄貞抱著她,“沒傷著吧?” 瑤英沒作聲。 他擋住了李德盛怒下的那一擊,長刀嵌入他的脊背,深可見骨。 瑤英心頭恍惚了一下。 除了腰上磕到階梯的地方,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上次沉睡她便隱隱有種感覺,現在她可以確定:李玄貞的生死,徹底和她無關了。 “璋奴!” 李德呆呆地看著李玄貞背上的長刀,松開手,臉上血色褪盡,眸光陰冷深沉,大叫:“御醫!宣御醫!” “人呢?去宣御醫!” 禁軍呆立原地。 李德狀若瘋癲,隨手抽出禁軍佩刀,胡亂劈砍,“宣御醫!” 幾人被長刀砍中,踉蹌著倒地,旁邊的人反應過來,躲避他的砍殺。 李德披頭散發,霍然抬起頭,眸底通紅,持刀再次撲向瑤英。 嗖的一聲,一支鐵箭破空而至,直直地釘在他手中長刀上,火花迸射而出。 蒼鷹尖叫著掠過,利爪狠狠地勾住李德頭頂,帶起一塊帶皮的頭發。 幾個膽大的禁軍趁機沖上前,架住李德的胳膊,搶下他手中的刀,把人按住。 懂醫的親兵擠了過來,小心翼翼拔下李玄貞背上的長刀,止住血,包扎傷口。 庭院里亂成一鍋粥,院墻外的玄衣士兵早已經瞅準時機,翻墻躍入,鐵箭嗖嗖而至,鋪天蓋地,一波箭雨下去,禁軍拼死抵抗。第二輪,又有一批禁軍倒下,很快有人意識到自己面對的是飛騎隊,離宮其他地方的人手應該是被控制了,當機立斷,后撤至李德身邊,用身體組成圍墻,緊緊地護著他。 接連五輪箭雨下去,禁軍寧死不降。 李仲虔抬手,示意飛騎隊停止進攻,踏上長階。 李德擋在李玄貞身前,渾濁的眼睛掠過幾絲清明。 “圣上以為我要殺你?”李仲虔笑了笑,徑自走到瑤英身邊,“各路大軍都在外面候著呢,我要是敢弒君,出了離宮,死無葬身之地?!?/br> 李德冷笑:“你能調動飛騎隊,倒讓朕刮目相看?!?/br> 李仲虔瞥一眼重傷的李玄貞。 “飛騎隊不是我叫來的,圣上,我回京可不是為了和你動粗,真正暗中調動兵馬、想殺你的人,是他?!?/br> 李德閉了閉眼睛。 瑤英沒有帶大部人馬入京,李仲虔也沒有多少兵馬,即使他失算,兩人也逃不出長安,但他忘了,李玄貞幾次遠征,軍中將領很可能被他暗暗收服。 唯有飛騎隊和軍中精銳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剿滅他安排在離宮的人手,李玄貞孤身一人進京,不是莽撞,而是另有安排。 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李玄貞這么早就準備篡位了,而且還和李仲虔配合默契。 瑤英故意中計是引蛇出洞。 李仲虔接著說:“我在王庭收到你故意派人送到我手中的信,趕回高昌,李玄貞的信也到了,他知道你在計劃除掉我和明月奴,邀我一起弒父弒君。從這點來看,我們果然是親兄弟?!?/br> 李德后退幾步,坐倒在地,眉宇間疲憊頹然,像是一瞬間被抽走所有精氣神,再也掩不住衰老之態。 “長安呢?” 瑤英淡淡地道:“陛下無需擔憂,長安有太子妃坐鎮,她和太孫遇襲,召集禁衛軍保衛皇城,關閉各大宮門,不許任何人等出入,長安的禁軍不會來離宮救駕?!?/br> 李德一笑。 鄭氏也和李瑤英沆瀣一氣,李玄貞應該就是她救出地牢的。 李仲虔走上前,手中長刀指向李德。 李德看著他,神情平靜。 李仲虔神情冷漠,道:“李德,你因為自己的無能怪罪我的母親,打壓我,我是你的兒子,也是你的臣子,不能反抗,只能承受。我為你沖鋒陷陣,為大魏鞠躬盡瘁,你讓我屠城,我就屠城,我只求你放過明月奴,你沒有遵守諾言,你還想拿我母親來威脅我?!?/br> 那就別怪他無君無父。 他冷笑,揮刀,薄薄的刀刃削下李德的幾縷頭發。 “身上流著你的血,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恥辱?!?/br> 李德一動不動。 瑤英從他身邊走過:“圣上,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早在高昌的時候,我已經告知西軍我的身世,明天我就會昭告天下,我是陳家女。西軍今晚之所以沒來,是因為我叮囑過他們,宮闈爭斗,他們不該插手?!?/br> 她不會讓西軍失去控制,嫁不嫁人,都不會更改她的抱負,李德非要把她逼入絕境。 李德眼皮聳動了一下。 “我不想身世暴露,只是因為阿兄,不是怕西軍背棄我?!爆幱⑻州p撫發鬢,“我不是李家血脈,正好可以割斷和長安的因緣,西軍永遠是守衛疆土百姓的義軍,不會入駐長安?!?/br> 李仲虔拉起瑤英的手,兄妹倆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曾經恨不能手刃李德,現在他不想臟了自己的手,讓李玄貞下手,他心里更痛快。 父子幾人間的糾葛,一刀兩斷,此后再無瓜葛。 …… 院中一地尸首,只剩下李德父子和飛騎隊。 李德看著氣若游絲的李玄貞。 “為他人作嫁衣裳……朕為你處心積慮,你和外人勾結,璋奴,你遲早會死在李瑤英手上?!?/br> 李玄貞被親兵扶了起來,雙唇蒼白如紙,目光跟著瑤英的背影飄遠。 她沒有回頭。 他掩下苦澀,道:“李德,二十多年前,你不知道我阿娘到底想要什么,害死我阿娘的人不是謝氏,你遷怒他人,用懲罰謝氏母子的方式來減輕你的愧疚……二十多年后,你不知道我真正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