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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接一輛載著骨灰和牌位的大車慢慢地行走在長街大道上。 這些牌位有些是楊遷親手書寫的,他們身份不同,經歷不同,有的是他的族人,有的是曾哭著跪在他腳下、問他萬言書是否送達長安的普通百姓,有的是和他并肩作戰的同袍好友,更多的是和他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他們有一個相同的愿望,收復失地,東歸故國。 為此,他們有的苦苦盼望了幾十年,有的想方設法資助西軍,有的投筆從戎,拼死反抗,死在敵人的長刀之下。 文昭公主為他們立牌留名,今天,公主帶他們回來了,他們將被送往祖籍安葬,魂歸故里。 大道兩畔,一片寂靜。 沒有人敢出聲打擾逝者們,他們眼中淚花閃爍,靜靜地注視著馬車上那一張張牌位。 這一刻,走在他們眼前的不是裝載靈牌骨灰的馬車,而是成千上萬在戰亂中被擄走、遠離家鄉、受盡苦楚,盼著死后能夠葉落歸根的百姓,是數萬萬為了族人東歸而拋頭顱、灑熱血,犧牲了自己生命的英魂。 他們中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有貧苦農人,有年輕氣盛的世家兒郎,他們和長安的百姓沒有什么不同,他們被迫和故國割斷聯系,顛沛流離,無數次向東方遙拜,祈求王師收復失地,讓他們得以還鄉。 魂兮歸來。 回來吧,在外游蕩的孤魂們。 回來吧,為了反抗壓迫、率族人東歸而犧牲的年輕兒郎們。 你們回家了。 看,西域已經平定,河隴暢通,你們終于回到魂牽夢繞的家鄉,亡魂得以告慰。 以后,從廣闊富饒的中原,到苦寒酷烈的雪域高原,將不再有戰爭和殺戮,農人扛著鋤頭耕田種地,商人坐著滿載絲綢珠寶的大車往來東西,牧民趕著成群的牛羊在茫茫無際的草原上悠閑地放牧,漢人,胡人,北人,南人,信佛的,信道的,信拜火教的,摩尼教的,大家和睦相處,共創太平盛世。 你們的子孫可以過上安穩的生活,他們不會再像你們這樣,朝不保夕,妻離子散,一生顛沛。 長風刮過,幡旗高高飛揚,飄帶颯颯飛舞。 那一個個亡靈仿佛活生生地出現在百姓們眼前,他們勾肩搭背,走在人潮洶涌的朱雀長街上,嬉笑著,驚嘆著,感慨著。 人們默默地凝望著他們。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城樓之上,李德頭戴通天冠,一襲禮服,凝立旗下,眺望遠處旌旗飄揚的車隊。 百姓熱淚滾滾,剛才還喧嚷不息的廣場上岑寂如靜水,唯有馬車轱轆轱轆駛過長街的聲音和旌旗被春風拍打的聲響。 李德面色沉凝。 他身后的幾位近侍面面相覷:他們都以為西軍將領必定簇擁著文昭公主入城,好在李德面前昭顯西軍的實力,他們可以趁機刁難,沒有想到最先入城的竟然是失地遺民和犧牲的將士。文昭公主連個影子都不見。 這種場合,什么都不重要了,誰敢冒著激起民憤的風險去試探西軍是不是鐵板一塊? 城樓之下的禮臺旁,文武百官望著那一輛輛駛來的大車,神情震動,久久不語。 年輕官員不禁鼻酸目熱,胸中熱血沸騰,豪情萬丈。 年老的官員悄悄交換一個眼神,默默嘆息。 他們還記得公主和親的那一日,盛裝華服,乘坐馬車離開長安,百姓夾道泣送。 那時候,他們都以為公主一去不回,很快就會在戰亂紛飛的部落間香消玉殞。 時隔幾年,公主帶著幾十州的輿圖,帶著她的部曲從屬,回到長安。 凱歌馬上清平曲,不是昭君出塞時。 李德瞥一眼臺下百官,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近侍抹了把汗,小聲道:“陛下,公主盡得人心……” 李德神情平靜。 正因為此,他越要提防李瑤英,她有人心,有兵馬,有一個桀驁不馴的兄長,還會嫁給曇摩王,而且還是李玄貞的弱點。 禮部官員反應飛快,立刻派出文采斐然的新科進士當場寫幾篇慷慨激昂的祭文,祭告逝者。 李德示意近侍頒布詔書,撫慰西域諸州。 楊遷和河西將領代失地百姓叩謝圣恩。 廣場百姓無不潸然淚下。 …… 瑤英騎馬跟在隊伍最后面,禮部官員迎了出來,再三懇請她乘坐一輛裝飾精美的馬車入城,她搖頭,道:“我是送亡者歸鄉的,不必特地露面?!?/br> 官員們有些詫異,白日放歌須縱酒,青春作伴好還鄉,回城儀式如此隆重,公主出現在人前,方能收攬人心,她在西域吃了那么多苦頭,甘心錯過這個大出風頭的良機嗎? 瑤英撥馬,徑自從他們中間穿了過去。 她答應那些老者和死去的將士會送他們回鄉,說到做到。 今天的主角是逝去的人。 門樓下,禮官報出瑤英的封號后,朝中年輕官員全都抬起頭,一臉緊張期待,幾個心急的更是顧不得禮儀,伸長脖子眺望。 無數道目光齊刷刷朝瑤英看了過去。 人群里,鄭景望著長街,記起初見時的場景,微微一笑。 旗幟獵獵,親衛部曲扈從,瑤英騎著馬,頭束絲絳,身穿窄袖翻領錦袍,英姿颯爽,馳到階前,利落地下馬,迎著文武官員的注視,拾級而上,先接了楊遷遞過去的香,對著祭臺遙拜,顧盼有神,氣度威儀。 懾于她的氣勢,眾人呆立不動,無人敢上前和她寒暄。 朝中官員怔怔地看著她,對上她身旁親衛冰冷的目光,忽然想起,現在的文昭公主不再是以前那個任人宰割的七公主了,她掌西軍,經略西域,連圣上都不能隨便指手畫腳。 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傳聞李仲虔秘密回京,意欲行刺,被當場擒拿,他是文昭公主的同胞兄長,兄妹情深,難怪李德沒有下格殺勿論的詔令,留著李仲虔,文昭公主才會安分守己。 儀式過后,宮中大擺宴席,為西軍將領們接風洗塵。 楊遷看看左右,忍不住問:“怎么不見太子殿下?” 官員答道:“太子領兵在外,還未回京?!?/br> 瑤英的坐席在李德左邊,她沒有觀看歌舞,捧起酒盞,上前幾步,開門見山:“陛下,我阿兄呢?他是生是死?” 李德笑了笑,時隔幾年,她依舊直接,從不和他虛與委蛇,也依舊重情,愿意為李仲虔冒險。 他沒有公布刺客是什么人,隨時可以秘密處決刺客,她找不到逼迫他放人的辦法,明知長安是個陷阱,只能一頭往里鉆。 “你離開中原日久,多待幾天,自然就能看到你兄長?!?/br> 瑤英淡淡地道:“只要李仲虔沒事,我就可以留下,你得讓我先見見他?!?/br> 李德朝身邊內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