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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跳,全身都要發抖,仰視著他,嗓子緊得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越來越近,猙獰的傷疤越來越清晰,碧色雙眸平靜如海,溫熱的鼻息灑在她臉上。 血腥味和潮濕的水氣里,摻雜著一股淡淡的沉水香。 呼吸和呼吸緊密地交織相融。 剎那間,瑤英以為曇摩羅伽要吻她。 他看著她,豐潤的唇快要碰到她冰涼的唇畔時,突然停了下來,凝視她片刻,閉了閉眼睛,眼睫劇烈顫抖,唇從她的臉頰、耳畔、發鬢邊擦過,將她慢慢地、緊緊地按進懷里。 即使是蘇丹古,也不能因為放縱而輕慢她。 瑤英被他緊緊抱著,下巴枕著他的肩膀,沒法動彈,接著,頭頂有什么東西輕輕蹭了過去。 清冷、綿軟如云絮的吻落在她發頂,轉瞬即逝。 這個吻太清淡,似有若無,恍如夢境。 瑤英腦子里轟的一聲,渾身血液沖到了頭頂,不禁渾身輕顫,心底酸澀翻涌,鼻尖微微發酸,嘆息一聲,抬起手,推開曇摩羅伽。 他猛地一震,醒過神,眸中暗流涌動,飛快收回手,就要站起身。 “別動?!?/br> 瑤英雙手捧住他爬滿疤痕的臉,望著他這張丑陋的面孔,眉眼舒展,笑了笑,湊上前。 吻落在他臉頰邊。 她的唇酥軟,輕柔,在他頰邊輕輕啄了一下。 曇摩羅伽身上僵直,愣住了,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一瞬間,他甚至忘了呼吸。 他的視線直直地落在瑤英臉上。 她眉眼含笑,桃腮杏面,眼波流轉,明艷嫵媚。 “是你先親我的?!?/br> 她理直氣壯地道。 曇摩羅伽一聲不吭,想要把她緊緊攬入懷中的雙手一動不動。 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有太多生死存亡的磨礪和劫難,但是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么狼狽無措。 即使如此,他的心跳依然很慢,平穩從容——他清醒地知道她的這份喜歡是給蘇丹古的。 僧人的他和攝政王的他,在她眼里不一樣。 曇摩羅伽下意識去摸佛珠,站起身。 “我確實對公主有愛慕之情……” 晨風輕拂,曇摩羅伽聽到自己低沉的聲音響起,語調冷漠。 “不過我早已立誓,此生不會娶妻?!?/br> 瑤英收起笑容,兩道審視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轉,倒回氈毯間,掩唇咳嗽。 肩上微暖,曇摩羅伽立刻俯身,拉起氈毯裹住她,打了個牢固的結,把她束縛在毯子里。 “我讓你的親兵過來照顧你?!?/br> 他輕聲道,站了起來,轉身離開。 瑤英嘴角抽了抽,氣得咬牙,咳嗽著坐起身,想解開他打的結。 “公主……” 曇摩羅伽腳步停了下來,抬起頭,仰望頭頂蒼穹。 昨夜大雨,晴空被雨水洗過,藍得澄澈,朝霞還未散去,一輪紅日爬上半空,金燦燦的日暉灑遍峽谷的每一個角落。峽谷寸草不生,漫天黃沙飛卷,他背對著她,背影孤絕。 他微微嘆息,伸手,一圈一圈摘下頭巾,撕開疤痕面具。 晨光在峽谷灑下一片金輝,兩邊高聳的山崖罩下幽暗的廓影,他立在峽谷前陰影和日光交匯處,只生了茸茸淺青發茬的腦袋暴露在她面前,風吹衣袂翻飛,整個人的氣勢陡然一變,不再是剛猛悍戾,而是清冷淡漠,身姿翩然欲飛。 他站在那里,肩披霞光,背影在日暉映照下顯得無比的高大,威嚴,圣潔。 瑤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她知道身為佛子的他不會和她坦白,所以逼問蘇丹古,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稍微松懈,吐露真情。 現在,他自己解開了頭巾。 “我不是蘇丹古?!?/br> 他依舊背對著她,“我是曇摩羅伽,是王庭佛子,我對公主的念頭只是一時忘情……因為我所練功法是王寺隱秘,所以一直隱瞞公主,未想會變成這樣,讓公主誤會了,請公主見諒?!?/br> 不告訴她實情,以她的性子,不會輕易放棄。她特意來問蘇丹古是不是喜歡她,肯定對蘇丹古有意,以蘇丹古的身份拒絕她,她會失落難過。 唯有讓她發現蘇丹古是他,她才會失望,才能忘卻蘇丹古,不會傷心太久。 他不能再隱瞞她了。 也不想瞞她。 一直以來瞞著她,只是因為不想她因此遭受一點痛苦煩難。 他的身后,久久沒有聲音響起。 曇摩羅伽閉目。 果然,她動心的人是蘇丹古,一個世俗男子。 他握緊雙拳,抬腳走開。 “羅伽!” 峽谷里,傳來一聲微怒的清喝。 接著,一串長靴踩過亂石的聲音驟起。 曇摩羅伽恍若未聞,接著往前走,腳步聲越來越近,手臂驟然一緊,被一雙冰涼的手緊緊拽住了。 他回過神來。 瑤英跑得氣喘吁吁,面頰燒紅,拉著他的胳膊,面上薄怒。 “羅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攝政王是一個人嗎?” “你以為我想問的人是攝政王?” “不,我那句話是問你的!” “我從高昌趕過來,是為了見你,羅伽?!?/br> 她一邊說話,一邊咳嗽,聲音嘶啞。 曇摩羅伽愣住。 瑤英氣極反笑:“法師,你覺得我會同時對兩個男人一樣親近、一樣信賴嗎?” “我早就知道你們是一個人!” “你不想告訴我,我就當不知道。在我眼里,不論你是法師,還是攝政王,都是同一個人,我從來都沒有誤會過?!?/br> 她一直知道曇摩羅伽和蘇丹古是一個人——一個品性高潔、信念堅定的僧人。 他讓她覺得安心,待在他身邊,她很放松,不知不覺間會忘記男女之別。 所以,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動男女之情,不管他以什么身份出現,她都對他分外信賴敬仰,不去細想不同身份的他對她的種種特別之處。 如果是畢娑、莫毗多對她這么好,她早就發現他們的心思了,但是他是曇摩羅伽,他總是用那張無悲無喜的面孔告訴她,他照顧她,只是因為同情她。 她不敢多想,生怕想多了褻瀆他。 這段時間被她深埋在心底的愁悶、矛盾、傷心、憂思、氣憤和擔憂盡數涌上心頭,瑤英張了張嘴巴,想起昨夜找到他的情景,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 淚水涌了出來。 “你騙我,羅伽?!?/br> 她不想哭,說話的聲音卻帶了哭腔。 “我成了你的心魔,畢娑說你心情抑郁,病勢加重,是因為我,對不對?” 她終究給他添了麻煩。 曇摩羅伽怔怔地看著她眼睫上晶瑩閃動的淚花,出神了很久,抬起手,又縮了回去,挪開視線。 “是我梵行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