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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去,瑤英覺得舒服了些, 攤開手腳翻了個身, 枕著自己的胳膊,蜷臥而眠,烏黑長發披滿肩頭, 纖巧玉足露在外面,腳背微微繃緊,可憐兮兮,身姿纖弱,和剛才鬧脾氣的樣子判若兩人。 片刻后,被褥又籠在了她身上。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壓了下被角。 瑤英忽然睜開眼睛,抬眼看去,濃睫濕漉漉的。 這動作讓她覺得很熟悉,很安心。 …… 小的時候,瑤英天天吃藥,整晚整晚睡不著。尤其是剛剛練習走路的那一年,雙腿疼痛難忍,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換姿勢都疼。 她不想因為受不住疼而哭,可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濕了枕頭。 李仲虔聽到聲音,手秉燈燭走進內室,往她臉上照了照:“小七?” 瑤英知道他脾氣急,怕他擔心,立馬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假裝睡著了。 李仲虔俯身,拉高滑落到她肩膀底下的被子,輕輕按了兩下,又按按被底,在床邊站了一會兒,出去了。 瑤英的腿還是很疼,心里卻覺得踏實了很多,翻個身,繼續睡。 …… 經年過去,瑤英早已經忘卻那些曾讓她徹夜難眠的痛楚,只記得阿兄的手笨拙按壓被角時的輕柔力道。 燈火昏黃黯淡。 瑤英盯著床邊那只纖長的手,目光慢慢往上,看到一張猙獰的夜叉面具。 她怔了怔,迷迷糊糊地想,這個夢有點恐怖。 視線繼續往上,一雙深碧色眼眸靜靜地看著她,眸光清淡。 瑤英眼眶微熱。 積壓在心底的委屈、恐懼、無助、孤獨如翻滾的江潮,突然涌了上來,噴薄而出。 “阿兄……” 叫出這兩個字,她鼻頭一酸,淚盈于睫,抓住那只正準備收回去的手。 “阿兄,我難受?!?/br> 因為知道是夢,所以不必隱瞞,可以盡情地撒嬌訴委屈。 guntang的手抓住微涼的手,似有電流掠過。 掌心的手輕輕掙了掙。 瑤英握得更緊,像幼時握住那雙無數次拉著她、教她一步步學步的手一樣,小臉湊上去,依賴地蹭了蹭,無聲撒嬌。 被她緊攥著的手不動了,任她把guntang的小臉貼上去,衣衫底下肌理微涼,很舒服。 “阿兄……”瑤英仰著臉,軟語撒嬌,“別戴面具好不好?鬼臉有些嚇人?!?/br> 男人低頭看她。 瑤英一張臉燒得通紅,雙眸微醺,春色瀲滟,定定地凝視著他,認錯了人,格外理直氣壯的,又嬌又蠻。 “阿兄?!?/br> 她催促,聲音細細的,氣息微弱,眉頭緊蹙,似在強忍痛苦。 男人沒做聲,緩緩摘下面具。 夜叉臉下一張遍是傷疤的臉。 他拿著面具,準備重新戴上去。 瑤英按住他的手臂,眉眼微彎,沖他甜甜一笑,眼角眉梢都是盈盈的笑意,似乎完全沒注意到他臉上的傷痕。 “這樣好多了?!?/br> 瑤英輕聲道,這下覺得踏實了,抱著他的胳膊,合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男人微怔。 到了后半夜,瑤英開始發冷。 絲絲縷縷的涼意從骨頭縫里鉆進去,躥遍全身,她手腳冰涼,緊緊抱住自己,縮成一團。 一直被她緊攥著的手從她掌間滑了出去。 肩頭一重,有人給她加了一層被褥,依舊是輕輕按壓了兩下,掖好被角。 瑤英瑟瑟發抖,輕聲道:“阿兄,我冷?!?/br> 床榻邊的身影離開了一會兒,搬來被褥,鋪在她身上,按了按。炭爐被拖到榻邊,發出細小的吱嘎聲。 瑤英還是覺得冷,牙齒打顫。 挺拔的身影在床榻邊坐定,被角撩開一角,一只手探了進來,手指按在她腕上。 帶有細細一層薄繭的指腹擦過她的手背,她渾身戰栗,緊接著,一股暖流從手指相觸的地方漫溢開來。 指腹貼著的地方暖洋洋的,瑤英覺得好受了點,下意識朝身影靠了過去,緊緊挨在他身邊,慢慢地,嬌軟的身軀整個貼了上去。 身影一動不動,如同一尊雕塑。 折騰了一夜,油燈燃盡,冒出縷縷青煙。 瑤英時熱時冷,半夢半醒,睜開雙眼。 床前一片昏暗,一束清冷月光漫過窗扇照進屋中,落在床榻旁的男人身上,月華切過他的臉龐,疤痕淡去,勾勒出的線條深邃優雅,眼睫罩下一層淡淡的暗影,襯得那雙碧眸愈加清澈幽深。 他眼眸低垂,豐潤的嘴唇輕輕翕動,口中念念有聲,在誦讀經文。 瑤英只會幾句簡單的梵語,聽不懂他念的是什么經,只恍惚聽懂了幾個詞:解除病痛,無諸疾苦。 蘇丹古果然是釋門弟子,放下屠刀的時候,也會念經。 他念經的音調清冷宛轉,瑤英一句也沒聽懂,不過知道他是在為自己祝禱,心里似有暖流涌過,踏實熨帖,身子漸漸沒那么難受了,眼皮發沉,沉沉睡去。 這一次,瑤英睡得很安穩。 當她再睜開雙眼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初露的日光傾灑而下,映在積雪上,窗前一片淺淺浮動的淡青天光。 瑤英藥性已散,動了動胳膊,渾身酸軟無力,掃一眼屋中,一愣。 蘇丹古靠坐在床榻前,雙目緊閉,像是睡著了。 他果真守了她一夜? 瑤英呆了一呆,回想起昨晚的種種狼狽,怕吵醒蘇丹古,沒敢起身,被褥底下的雙足動了動。 手腳慢慢恢復氣力,她身上干爽舒適,精神充沛,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瑤英在被子底下輕輕扭動,慢慢挪到床榻另一側,視線回到蘇丹古身上。 他靠坐著,仍然是誦經時的姿勢,肩背緊繃,眼圈周圍一圈好像有些發青。 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居然會這么體貼地照顧人。 瑤英凝望著蘇丹古,怔怔地出神。 …… 她天生麗質,愛慕她姿容的少年郎不知凡幾,只要她肯對他們笑一笑,他們可以為她搏命。 但那一腔熾烈如火的戀慕不過是少年人的一時熱血罷了,他們仰慕的是那個貌美如花、高高在上的公主,是第一美人,她不能當真。 瑤英知道,鄭景喜歡她,薛五喜歡她,裴家郎君喜歡她。 他們的喜歡不假,然而當她的性命和他們的前程不能兩全時,有幾人敢為她放手一搏? 就算是真心實意愛慕她的鄭景,也是在一時沖動之下才開口要她跟他一起走。 瑤英甚至可以確定一件事:假如李德或者李玄貞當著所有人的面殺了她,京中那幫少年郎會憤怒李德無情,會為她惋惜,為她淚灑而下,為她拔劍而起,然后呢? 清醒過后的他們會繼續效忠李德父子,就像什么事情都沒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