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具備人類正常的五官形態。

也虧得縣城里面的人們異于常人，不會覺得害怕。

至于聲音，他想也應該不會被認出來，因為常年被虐打的關系，不斷呻吟痛呼下，連聲帶都被撕裂，說話時總帶著細微的嘶嘶聲，聽來很沙啞粗糙。

至于氣質什么的……

被關了三年的階下之徒，還有什么氣度可言？

或者說，本來身為親王的自己，也只是一個陰暗的，工于心計的家伙，根本不存在什么氣度。

而且，現在他的身份就是一個縣衙的幫傭……

好吧，現在還添加了無數的后綴，比如茶攤老板，縣里出名的說書人，花街居民最愛戲弄的對象，大家的八卦熱門，縣令大人的緋聞對象……

南哥兒覺得有點微妙。

自己現在居然能如此輕松地考慮起那些過往，然后，以這有點調侃的心情想起現在身處的狀況。

接著，他說出了連自己都有點意外的話：“我是北莫離?！彼麑⒆约旱纳矸萸逦卣f了出來。

北郡的國姓就是北，君曜的國姓就是君，各國的國姓均為國名的第一個字，這算是這個世界約定俗成的規定了。

對面的鬼將軍露出了見鬼一般的表情。

南哥兒為男人的表情好笑——明明自己看到已經“死”掉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才叫見鬼好不好！

“許久未見?！碑吘故沁尺迳硤?，久歷生死的男人，他只是驚訝了那么一瞬，然后勾起唇笑。

“爹爹，您又遇到故人了么？”身邊小女孩有點不滿地皺起眉，加重了“您”這個字的音。

男人瀟灑的氣度頓時如幻覺一般消失了……

“那什么，小珍啊，你知道，爹爹我啊”

“爹爹，您不用解釋了?！毙∨㈡偠ǖ卮驍嗔四腥说脑?，“沒關系，小珍習慣了，您每天都會遇到故人?！?/br>
說起來，鬼將軍似乎為人豪爽，交友廣泛……

男人尷尬地看著南哥兒：“小女，那個，咳……”

南哥兒也跟著微笑。

“說起來，如果爹爹跟南哥兒是故交的話，那么之后每天可以來聽南哥兒說書咯?！辈蛔阄鍤q的小女孩古靈精怪地說。

你倒是會算計……

鬼將軍有點無奈地：“小珍！”

“那么，爹爹跟故交好好敘舊吧?！毙≌湫χ峦律囝^，“我就在附近玩一下?！比缓笕鐾染屯鉀_。

“小珍啊，小心那些看起來單純的小子啊，那些將來都會將你拐離爹爹我身邊的壞東西??！”戀女狂還在后面嚷嚷。

等小珍的身影消失掉了，鬼將軍還在有點擔憂地看著小珍消失的背影。

“附近的小孩我都認識?！蹦细鐑何⑿?，“等會我幫你去找找，沒事的?！?/br>
“我知道沒事?！惫韺④姾苡魫灥仉S便找了個板凳坐了下來，“但是，那些小子認識我家小珍了一定會想上我家提親的，小珍那么可愛……”

……我都說了，哪怕你家小珍再可愛，她也五歲不到，你要人家怎么上你家提親啊……

南哥兒黑線。

一邊倒了杯茶，擺在鬼將軍面前：“喝茶?！?/br>
“多謝?！惫韺④娊K于收拾情緒，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然后抬起頭看了眼南哥兒：“我不知道，你居然會愛慕男人?！?/br>
南哥兒抽著嘴角道：“我也不知道?！被斓鞍?，果然，全縣人民都知道了！

鬼將軍笑了笑，不置可否：“你……”

話語中似乎有千言萬語，最后，卻只能吐出一個字，再無他言。

南哥兒也能明白對方的復雜心情，笑了笑：“時隔五年，彼此都有些變化?！?/br>
鬼將軍笑：“不，我沒變，變的是你。我一直，都是這里的人?！?/br>
“喔?！蹦细鐑簱P揚眉。

他不在意鬼將軍是不是打算告訴自己原因，那并不重要。只是習慣性地笑了一下：“真是個好地方，逝者都能復生?！?/br>
鬼將軍笑：“我并沒有死，只是內子病故后，覺得已經無所留戀，便回到了我的家鄉?！彼]有隱瞞。

“這里？”南哥兒本以為鬼將軍只是流落至此，不料這里原本就是他的家鄉。

“這里?！惫韺④婞c頭，表示肯定，“除此之外，我再也想不到天下何處還有能讓我安身的地方?！?/br>
“你是鬼將軍?！蹦细鐑旱?。要什么沒什么？為什么巴巴地回到這里？

“這里，才是我的家?！惫韺④娢⑿?，“足以讓我安身立命，平息流落。我們生于這里，也將回到這里，這是我們的宿命?！?/br>
“為何?！?/br>
“世間容不下我們?！惫韺④娦??！盁o論去何方?！焙瓤诓?，看看南哥兒：“親王殿下，難道沒有此等感觸？”

南哥兒沉默。

“只有這里的人，才會回到這里，只有退無可退的人，才會留在這里?！惫韺④娦?，“這是這里的規矩?！?/br>
“這里的每個孩子，從一出生學習的不是詩詞歌賦，而是行軍部兵入陣殺敵，不是仁義道德，而是刀槍武藝?！惫韺④娢⑿?，“到年齡，可以選擇外出歷練，也可以選擇留在這里營生，這個，你應該見識過了?！?/br>
“那些孩子，是打算進入君曜的部隊創造一番功業？”話說到這份上，南哥兒再認為廣田是隸屬君曜的勢力，才真是無可救藥。

“是?！惫韺④娢⑿??！八?，天下容不下我們，只有這里，才是我們最后的歸宿?！毙α诵?，“我只是使用了某個手段，回到了這里?！?/br>
南哥兒想了想：“為什么告訴我這個。按理說，這應該是廣田的大秘密吧，說給我這個外人沒關系么？”

鬼將軍卻突然笑了起來：“你覺得，你還是外人么？”笑了一聲，又道：“或者說，你覺得，你還有別的去處么？”

南哥兒啞口無言。

沉默半晌，鬼將軍突然站了起來：“我得去找我家小珍的，那些混蛋小子們?！睉倥裨俅伟l作。

南哥兒抽抽嘴角：“我幫你找吧?！辈⒓缱咧耐瑫r，突然問鬼將軍：“你們存在的原因?！边@樣一個龐大的，隱秘的，可怕的勢力，到底是因為什么存在？

如此看來，各國的君主根本一無所知，到底他們想做什么？

有一個鬼將軍，那么就有第二個，自己見過的，感受到的那種屬于強者的氣息，在這里卻如此頻繁密集。

鬼將軍轉頭看了看南哥兒，笑：“想知道？”

廢話。

“去問莫樹先生啊，他會告訴你的?！惫韺④娺肿煨?，“我們聽從他的指令，遵循他的召喚，他是這里的主宰跟意志?！?/br>
22、第22章

22、第22章...

最后，南哥兒卻并未去問莫樹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