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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害怕嗎?”謝天盈問自己的小徒弟。莫悲搖了搖頭:“有師父在,我有什么好害怕的?!?/br>話是這么說,他還是快跑了兩步,緊緊貼上了謝天盈的步伐。莫悲膽子不小,從小時候開始就敢半夜翻墻出去捉螢火蟲,如今只是一條荒草路,又怕什么?可在這霧蒙蒙的空氣里,黏濁的不安緊緊貼著他的肌膚,讓莫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深吸一口氣,心臟依舊“砰砰砰”跳得很快,似乎眼前不是一片空氣,而是一只餓了幾天,眼睛發綠的大老虎。慢慢的,他的步子也越邁越艱難。每向前走一步,莫悲的心臟就重重跳一下,全身的肌rou緊繃著,想把他整個人拉回去。僅僅是走了幾里地,莫悲就渾身汗透了。“師父,師父,等等我?!?/br>謝天盈應了一聲,朝前走了兩步,停下來,等著小徒弟。等小徒弟跟上來,他又走了兩步,再停了下來。莫悲越走越是艱難,在這里,邁一步比在外面跑幾里地還要難受,更何況越往里走,這天色越灰暗,蒙蒙的霧氣縈繞著他,讓他油然生出種不明不白的恐懼。“師父……”“繼續?!?/br>謝天盈現在十米遠的地方,定定地看著他:“師父在這里等你,只是幾步路?!?/br>只是幾步路,謝天盈說得輕巧,可莫悲咬著牙根,彎著腰,撐著自己的膝蓋磨磨蹭蹭了許久,才走了兩三步。黃豆粒大的汗水順著臉頰落在荒草地里,沒有一點兒聲響。莫悲抬起頭,他知道謝天盈一定從自己眼里看見了哀求,可對方還是現在哪里,等著自己跟過去。師父從來沒有強求自己做過什么事,這是第一件師父讓他做的事。莫悲默默地想著,他的齒間已經滲出了一點兒血腥味兒,可他還是挪著腿,上前走了一步。一定要做到。這短短十來米,莫悲足足從天亮走到夜色落下。當他邁開最后一步,走到謝天盈身邊時,差點腳一軟,跪了下去。一陣清涼的夜風把莫悲從疲憊中拉了回來。風?哪來兒的風?這片荒草地里壓根兒就沒有風。莫悲抬起頭來,落在他眼底的,不是那片死寂的荒草地,而是一片空蕩蕩的沙土地,上面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墳。這下莫悲是真的腳一軟,站不不住了。“師父!”莫悲帶著哭腔說:“我錯了,我再也不亂說話了!你什么時候把我的墳都挖好了?!?/br>謝天盈把小徒弟拎起站好,走上前,對著這片墳說:“師叔,我來看你了?!?/br>原來不是自己的墳?莫悲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他跺跺腳,發覺到了換了地方之后,那種可怕的壓迫感又消失了,便走上前對著墳,也喊了一句:“師叔好?!?/br>謝天盈看了他一眼。“額,不對,師父的師叔,我應該喊……”“沒事,你這么喊也行?!敝x天盈似笑非笑地調戲了小徒弟一句:“什么時候當師父的人,就能跟著一起喊師叔了?!?/br>“我看你是找師娘打?!蹦藗€白眼。;lt;/p;gt;☆、第24章玩笑是這樣玩笑的,莫悲還是站直對這座孤墳,老老實實說了一聲師叔祖好。這是一座連簡單得連墓碑都沒有的孤墳,墳頭上面蓋著薄薄的沙土,讓人不禁心生懷疑,里面是否真的曾有一個人永遠長眠在了此處。“我師叔要是在世……”“一定會喜歡我的!我會好好孝敬他老人家的?”“不要給自己貼金,師叔他最討厭疲懶的人,真要是在世,多半會被你氣死?!敝x天盈好笑地搖了搖頭:“不過現在他也沒法生氣了?!?/br>莫悲敏銳地察覺到師父的心情有些低落,師侄兩個人的關系應該也是十分親近的。在一個人的墳前,再精巧細膩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莫悲只能陪著師父靜靜地站著,等待著謝天盈從自己的情緒里走出來。過了一會兒,謝天盈自己嘆了口氣,繼續說道:“雖然大長老是我的師父,可我絕大多數本事都是從師叔身上學來的?!?/br>“哎?”“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一樣,覺著劍修很神氣。那個時候,我也只是門派蕓蕓弟子中的一員,被劃在師父門下,也不怎么被重視?!?/br>原來師父也有這么一段生涯?莫悲還以為對方從來都是天之驕子,不曾有過平凡無奇的時候。謝天盈這么平靜又淡然地述說,讓莫悲平生了幾點親切感。“以前師父也和我一樣嗎?”“以前…?呵,那個時候,師父還不如你呢。你起碼有個我這樣的好師父,我那個時候,大長老估計都記不得名下我這么一號人?!?/br>對于謝天盈見縫插針夸獎自己的行為,莫悲表示鄙視。“然后我就跟著師叔學劍。師叔雖然嫌棄我,又兇,卻還是把衣缽傳給了我?!?/br>聽著謝天盈的敘述,莫悲腦海里出現了那么一個嚴厲又心疼后輩的師叔祖的形象。能讓師父這么掛念著,想必師叔祖其實也不僅僅是嚴厲,對于教導師父也非常盡心盡力吧。“看師父你現在的樣子,想必當年師叔祖也非常厲害,對不對?”“這你就說錯了。為師現在所用,全是自己領悟出來的。不是說師叔教的不好,只是——我不配再接受他的教導了?!?/br>謝天盈的表情灰暗了許些,他看了眼自己的小徒弟,對方正擰著眉頭,搜腸刮肚地想要找出幾句話安慰自己。只可惜腦子又不靈活,嘴又笨,現在都沒想好說什么。就算想好了,多半也是能把自己氣得夠嗆的話。想到這里,謝天盈笑著搖了搖頭。他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我一直不想讓師叔的衣缽就這么毀在我的手里。他去的早,也沒有正式收過什么入門弟子。你要是愿意,那就跪下,給師叔磕三個頭,就算是認了師叔了?!?/br>“哎!這怎么行!”莫悲后退了一步,他撓了撓頭,表情為難:“這么算,我不是就和師父平輩了嗎?那以后我叫你師兄還是師父呀!再以后,我是不是得叫師兄師侄了呀!”謝天盈原本做好了被莫悲拒絕的打算。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弟子,他不教莫悲什么,反而把他拉倒這里來,去讓對方認一個不認識的人當師叔祖,還讓莫悲跪下來磕頭。小少爺嬌生慣養,也有一些脾氣,不愿意也很正常。可他沒想到,對方不愿意居然是因為輩分的問題而為難。“你在想什么呢!”謝天盈十分順手地給徒弟一個爆栗:“我就是代師叔把他的衣缽傳給你,不是讓你拜師叔為師。怎么了,難不成你還想和騎到師父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