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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其他聲音一點都聽不到了,不管是王景瀚的說話聲,還是呼吸聲?!?/br>“你的意思是,你能在嘈雜的流水聲里聽出一個人是否還有呼吸?”“對?!?/br>2走出警察局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然而這光太微弱,還不能觸動鄭羽的視覺神經。警察曾提出要送他回學校,被他拒絕,不光是因為他想一個人待會兒,還因為白天與黑夜,對于現在的他,區別真的不大。鄭羽是S大四年級的學生,外形陽光,成績優異,還樂于參加各種校園運動及社會實踐活動,儼然一棵嫩綠的校草。然而事情在大三下學期有了個十分狗血的轉折——他瞎了。起初只是視力下降,鄭羽以為是用眼過度,沒有當回事兒,直到忽然有一天,他什么都看不見了。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是眼角膜病變,并且已經不可逆,只能用藥延緩病情發展,同時等待合適的角膜進行移植手術。學校原本是想讓他暫時休學的,可一來學院領導和老師都幫他求情,畢竟大四沒有必修課了,選修課學分他也已經修夠,只等著一年期滿畢業,此時休學未免浪費光陰;二來角膜移植手術也定期在了四月份,這就意味著如果手術成功,那么他在大四上學期過半時就可以恢復正常生活。所以學校最終網開一面,在鄭羽簽署了一份形式大于內容的無責聲明(即該生失明期間在學校發生的一切意外與學校無關)后,便同意了他繼續留校。如今經過一個寒假的休息,鄭羽已經從完全看不見恢復到可以在光線充足時感知到一些模糊的光影。比如建筑物或者人的大致方位——雖然這些在他的眼里都是黑蒙蒙的一團團影子,但已經很大程度地降低了他受傷的危險,他不至于東撞西撞。而在熟悉度高的校園里,他的行動則更加自如。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直到昨天晚上。微涼的三月,細雨綿綿。正所謂,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昨夜二十一點五十五分,走進7男生宿舍7樓男廁所的文藝青年鄭羽同學,原本是想低吟這首詩的。大開的窗戶,滿是濕氣的夜風,偶爾打在臉上的小雨,如果屏蔽掉衛生間特有的氣味,一切都是那么的詩情畫意。然而后來鄭羽明白了,隨風潛入夜的可能是潤物細無聲的春雨,也可能是殺人不眨眼的罪犯。有一件事,他在做筆錄的時候反復強調,當時在他推開王景瀚所在的隔間,并且被對方狠罵的時候,他聽見了另外一個人的呼吸。雖然對方極力壓抑著,可還是被他聽到了。也就是說,當時的廁所里,除了他和王景瀚,還有第三個人。然而他的說法并沒有被采信,因為所有聽到王景瀚出意外時的那聲巨響,并第一時間過來圍觀的同學都表示,他們在現場只看見了鄭羽。鄭羽知道,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但他也不愿再細想,因為那只會讓他心底竄起更大的寒意,并侵襲到四肢百骸。失去視力讓鄭羽的聽覺異常敏銳,卻也遠沒有達到順風耳的地步。所以,如果說他能夠在沖擊力極強的謾罵聲中聽見那個呼吸,只可能是一個原因——那人距離他們,很近。3沒過幾天,校領導親臨7男生宿舍樓,尤其在7層挨門挨戶打卡,一來傳達案子已結,定性是螺絲松動造成高處水箱意外墜落,傷人致死;二來“慰問”受到驚嚇的莘莘學子,然后在言談中不經意地插播一句,有關該事件的所有議論到此為止,再亂傳,小心、輔導員找你“促膝長談”。校領導走了,卻沒有帶走學子們的恐慌感,尤其距離廁所最近的707宿舍,作為受害人和嫌疑人的“共同出處”,更是一片愁云慘霧。“意外?你們信?”孫雷從枕頭底下摸出煙點上,然后喊下鋪的韓戰,“大韓,開窗?!?/br>韓戰伸手打開推拉開推拉窗,讓室內的空氣流通起來,他說:“這你要問鄭羽了,他是一號目擊者?!?/br>“不好意思?!比绻赡?,鄭羽真想翻個白眼,“該目擊者高度近視?!?/br>7男生宿舍樓是一棟老樓,早些年都是四張上下鋪住滿八人,中間放一張長方形木桌。這兩年為了改善學生住宿條件,每個房間居住的學生減少到六人,上下鋪還是四張,不過空出兩個上鋪的位置可以給學生放行李和雜物。707室里靠近窗戶的兩張上下鋪,分別住著孫雷、宋一元和韓戰、鄭羽,靠近門的兩張下鋪則是王景瀚和劉之遠,現在王景瀚死了,剩下劉之遠一個人極不情愿地對著對面的空鋪,所以除了熄燈睡覺,其余時間他都擠在鄭羽的下鋪坐著,鄭羽也很夠意思地分出了一畝三分地。但是今天劉之遠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直不在。三年的朝夕相處,即便沒上升到過命的交情,也是熟悉的朋友了,所以鄭羽意外失明——雖然他自己不愿承認,咬死稱只是高度近視——大家也沒有特意去差別對待他,偶爾話趕話的,還總會忘記他已經看不見了。鄭羽喜歡這樣,因為這會讓他覺得生活和以前并沒有什么不同。不過關于現場還有第三個人的事情,鄭羽并沒有對大家說。盡管室友們好像對“意外”的結論嗤之以鼻,但這只是對于“官方說法”習慣性地吐槽,并不是大家認為真的認為存在“兇手”,所以他不想增加大家的恐慌。而且就算沒有這個“第三人”,大家也已經把事發地——男廁所列入了禁區,證據就是當得知鄭羽要去那里上廁所的時候,室友紛紛表達了各自的看法——“你有病吧?!?/br>“現在是晚上?!?/br>“所以你是抱著在歡樂谷逛鬼屋的心情準備重溫舊夢?”鄭羽懶得理他們,直奔廁所——他尿急啊!去更遠處的廁所浪費時間啊!而且問題是案發現場對于他沒有區別,他看不見啊各位!一番疏解后,廁所之行圓滿成功,鄭羽系好褲子,轉身去盥洗臺洗手。流水聲打破了廁所的靜謐,也凍著了鄭羽的手。不知道為什么,學校的水一年四季都很冰,夏天的時候挺不錯的,可在這乍暖還寒的三月,就有些難過了,更要命的是即便關上水龍頭,那寒意還是從指尖一路蔓延到鄭羽的心底。鄭羽沒有說謊,他確實不害怕這間廁所,但并不代表他不害怕發生過的那件事情。只是這害怕與他所處的環境沒有關系,它以一種很抽象的形態存在于他的腦子里,偶爾被一些熟悉的東西觸發,比如剛剛的流水聲,會讓他脊背發涼。而且不知道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