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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是少主人喬銘易當家。他嚇得六神無主,叫傭人好好招待那女人,自己屁滾尿流地跑去打電話給喬元禮,叫他火速趕回。“讓她滾?!眴淘Y冷冷回應,“她懷的不是我的種?!?/br>喬銘易魂飛魄散?!鞍帜愦_定?要不要做一下親子鑒定什么的?”“不用做,我確定。我當初跟那婆娘分手就是因為她一面跟我交往,一面還跟別的男人勾三搭四。她給我戴綠帽就算了,還想讓我接盤?做她的春秋大夢!”“可……可是怎么趕?我……不敢說啊……”喬元禮嘆了口氣:“算了,你先穩住她,我明天回家?!?/br>等待喬元禮歸來的這一夜,是喬銘易人生中最黑暗漫長的一夜。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內心焦灼不安,猶如萬蟻噬心。喬元禮一口咬定孩子不是他的,但他又不是DNA檢測機,怎么能如此武斷?萬一呢?萬一呢?萬一他多了個弟弟或者meimei呢?喬元禮不喜歡那個女人,但孩子畢竟是他的親生骨rou,他肯定會百般疼愛。而親生的收養的待遇怎么可能一樣,再怎么標榜公正,也肯定有所偏愛。喬銘易知道父親寵愛自己,也享受這種寵愛,但他內心一直藏著一種隱秘的不安,害怕失去這一切。每當他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起墓碑照片上那張和他極為相似的面孔,這種恐懼就會越發強烈。他害怕有朝一日喬元禮找到所愛,就不要他了。他瑟瑟發抖,直到天明。喬元禮一早便回到家,叫那女人去書房單獨談了一個小時,出來時女人哭哭啼啼,拎著包就走了。旁觀的傭人保鏢嘖嘖稱奇:大老板怎么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孩子?又是用了何種手段驅走了她?喬銘易的好奇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還多一百倍。女人前腳剛走,他后腳就沖進書房,將門一鎖,直勾勾瞪著喬元禮。“到底怎么回事兒?”喬元禮點起一支煙,煩躁地揮揮手,像在驅趕一只惱人的蒼蠅?!岸颊f了不是我的種。說清楚她就滾蛋了?!?/br>“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你眼睛能發射X光?”“孩子,是時候告訴你了,世界上有種東西叫‘保險措施’?!?/br>喬銘易不悅。父親這是跟他開玩笑,還是真當他是對兩性關系一無所知的小孩子?“可是安全套也不能百分之百保險吧?萬一呢?”“沒有萬一。我百分百確定?!?/br>喬銘易急了,非要刨根問底不可?!暗降诪槭裁?,你倒是說???”喬元禮猶豫了片刻,望向窗外,輕聲說:“我結扎了?!?/br>喬銘易難以置信地張大嘴:“什……么……”喬元禮將香煙摁滅,凝視著徐徐冒起火星的煙灰?!鞍涯惚Щ貋聿痪镁徒Y扎了。我不可能有孩子的?!?/br>喬銘易喉嚨干澀,幾乎說不出話:“我怎么……從來不知道……”“這種事告訴你干嘛?!眴淘Y笑笑。喬銘易長到這個年歲,幫派里的元老們都看出他無意繼承家業,于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跑來勸說喬元禮趁年輕趕緊結婚再生一個,好好培養成接班人。喬元禮總是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拒絕,一會兒說自己無意被婚姻關系束縛,一會兒說養孩子好累一個就夠了再來一個不如讓他去死,一會兒說自己又不是種馬,誰愛生誰生去。喬銘易打死也沒想到,喬元禮真正不生孩子的理由是這樣。不是他不愿意,而是沒辦法。“你為什么要……這樣?”他躊躇地問。喬元禮招招手,喬銘易乖乖來到他跟前,坐在他身邊。“怕‘搞出人命’唄,不然還能是為什么?!彼竽髢鹤拥哪?,“我已經有一個孩子了。一個就夠了?!?/br>“是……為了我?”“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我自以為一碗水能端得平,但是真有了自己的孩子,天知道我會怎樣。只怕到時候冷落了你,別人也用可憐的眼光看待你,你會難過?!彼D了頓,“我也對不起信城的在天之靈。我答應他要好好照顧你一輩子的,若是食言了,百年之后有什么顏面去見他?!?/br>喬銘易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濕潤,感動得說不出話,一把抱住喬元禮,埋首在他頸窩里。“……爸你對我真好?!眴蹄懸桩Y聲甕氣地說。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口:你這么仁義的人為什么要去干黑社會?金盆洗手吧,失去一切也無所謂,等將來我有了出息,我來養你。一滴溫熱的淚水打在喬元禮肩上,燙得喬元禮心里發疼。他低頭親了一下喬銘易的額頭?!岸啻罅诉€哭鼻子?!?/br>明明只是父親對兒子的吻,喬銘易卻覺得皮膚要燒起來了。第10章喬銘易的生日在夏天。高中畢業的這個夏天,恰巧也是他的十八歲生日。十八歲是道重要的門檻,從這一天起,他就是個法律上的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了。但是從感情來說,生日就僅僅是生日而已。他希望今年也和以往一樣,他和喬元禮兩個人開開心心一起過就好。喬元禮卻有另一番打算。寶貝兒子的成人禮,不大cao大辦怎么行。辦得越隆重越好。于是包下了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不但所有幫派成員全數到場,還邀請了多位其他幫派的大佬。喬老板的公子過成人禮,不禮數周全地前去恭賀怎么行?大佬們帶來豐厚的禮物,像使節朝賀一樣挨個恭喜喬銘易成年。喬元禮笑吟吟地陪在旁邊,時不時炫耀一下兒子的高考成績,得來“令郎真是天資聰穎、才高八斗”之類虛偽的恭維。喬銘易卻全程面癱。他最討厭這種社交場合。應付普通人也就算了,這群人好死不死全是黑幫首腦,簡直就是黑社會開大會。如果警察有意,當場就能把他們一網打盡。他覺得自己就像個木偶,被喬元禮控著提現,毫無自由可言。最可怕的是,喬元禮并不認為這有什么錯,相反,他認為這對喬銘易大有益處。“丑媳婦也得見公婆,笨兒子遲早要拉出來給大家看看。讓大家熟悉熟悉你的臉,知道你是我兒子,對你絕對有益無害?!?/br>喬銘易絕望地嘆了口氣。他即使說斷舌頭、磨破嘴皮也不可能改變喬元禮的想法。和父母說這種事情永遠說不通。喬銘易是極愛喬元禮的——兒子對父親的那種愛——可這時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