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地繼續吃飯，“早去早回?！?/br>
王晉點開手機看了看，沒有通訊記錄，也沒有短信。

他笑道，“那我走了?！?/br>
顏司卓注視他離開，目光漸漸暗了下來。他在椅子里僵了一會兒，站起身。

一聲脆響，顏司卓頓住腳步?？粗厣纤榱训拇杀P。

這個瓷盤是他們旅游時，王晉喜歡，一人買了一個。

顏司卓拾起一個碎片，手指立刻冒了血。

王晉坐進車里，“不好意思啊，大周末又要麻煩你?！?/br>
“您跟我置啥客氣，”小楊笑道，“咱們去哪兒?！?/br>
“先去接人?！蓖鯐x說。

車子停在一棟酒店門口，小楊看見顏晟朝他們走來，有些驚訝，“顏總。?！?/br>
王晉搖下車窗，沖顏晟招了招手。

顏晟露出溫和的笑容。他今天穿了一件改良式中山裝，氣色也比上次好了很多。

小楊趕緊下車，替他開了車門。

顏晟點頭，“謝謝?！?/br>
王晉遞給他一瓶水，笑道，“又把您叫來北京了，希望不要嫌我煩?！?/br>
“我的榮幸，”顏晟說，“王總平時這么忙，難得有點閑暇還能想到我。不像我，大閑人一個?！?/br>
“凡事沒有絕對，”王晉說，“雖然您現在的狀態，我沒覺得有多不妥，但是如果有機會改變，相信您也不會拒絕?！?/br>
顏晟輕笑，“王總是有心人。其實，你能有這份心意，我已經很感激，實在不好耽誤你太多時間?！?/br>
“對的事，和對的人談，就不是浪費?！蓖鯐x賣了個關子。

車子最終停在一所大學門口。

王晉遞給小楊一張附近商場的VIP，“去逛逛吧，有事發個短信?！?/br>
小楊連忙推拒，“我怎么能拿您的東西?！?/br>
“不介意的話，我和你們一起，”小楊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學生，“我從沒上過大學，我也想看看?！?/br>
最后，他們三個人一起進去了。

顏晟從進來開始，王晉能明顯感到他所有的心思都被聚集和吸引。在看見路上有說有笑的學生時，他的眼里是不加掩飾的羨慕和喜歡；在看見行色匆匆的老師時，他會不自覺停下腳步，靜默良久。他的目光飄散在大學里甚至一草一木，眼里裝著溫馨和柔軟，就像在看自己的家一樣。

王晉沒怎么說話，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多說一個字，都顯得攪擾。

逛到快中午，顏晟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里面有滿足，也有感動。

他看向王晉，由衷道，“謝謝你?！?/br>
王晉笑了笑，“我還什么都沒做，您太客氣了?！?/br>
“是小卓告訴你的嗎，”他輕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說實話，這么多年，很少有人會把我的事記在心上，我本不期望，可你做到了?！?/br>
“最初，我以為我們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可是沒想到。?！鳖侁呻S即笑了，目光溫暖，“王晉，你是個很好的人，小卓有你相伴，是他的福氣?！?/br>
“遇見他也是我的幸運?！蓖鯐x做了個請的手勢，“想帶您認識一個人?！?/br>
王晉帶他去找了劉校長。劉校長很熱情，顏晟倒顯得有些拘謹和不知所措。

不知是不是想起那段糟糕的經歷，顏晟臉色不太自然。

王晉小聲說，“劉校長是我合作時認識的朋友，六七年了，人不錯?！?/br>
劉校長看見顏晟的第一眼，眼睛就亮了，“沒想到王總還有這樣儒雅的朋友，一看就飽讀詩書，才氣橫溢，連我都自愧不如啊?！?/br>
“劉哥這么說，我也算跟著沾光了，”王晉笑道，“學術領域我連門外漢都算不上，只是懂些同道中人惺惺相惜的皮毛?！?/br>
他對顏晟說，“劉校長以前是文學院的教授?！?/br>
顏晟鞠了個不失禮儀又不掉身價的躬，“在您面前我是晚輩，謝謝您的夸獎和認可?！?/br>
“太客氣了，”劉校長點點頭，“我聽王總說，你之前做過講師？”

顏晟微低了頭，臉色微訕，“已經過去很多年了?！?/br>
“那。。方便講講你當初是在哪所高校任教，又是專攻哪個領域呢?！?/br>
顏晟說了學校的名字和專業。

劉校長睜大眼睛，“你大學是在哪里畢業的?！?/br>
顏晟猶豫了一下，又說了個學校，“不過我后來去英國留學了一段時間?！?/br>
劉校長感慨道，“顏先生，您的資歷真的不錯，而且從你的言談舉止，我能清楚你和那些掉書袋的，完全不同?！?/br>
他看向王晉，“王總，這么好的人才您都能想到我，劉某該怎么感謝你?！?/br>
“還是要看劉哥愿不愿意給一個機會，”王晉笑道。

“機會當然有，就看顏先生看不看的上，”劉校長說。

顏晟一時激動，聲音壓得更低，“您這般盛譽，我怕我。?！?/br>
王晉暗暗拽了拽他的袖子。顏晟聲音一頓，抿了抿唇。

王晉看著劉校長，“我朋友，性格比較內斂，但實力絕對硬。你們單獨聊聊?！?/br>
他給了顏晟一個安慰的眼神，默默出去，帶上了門。

等候的功夫，他訂了個飯店。想了想，給顏司卓打了通電話。

他計劃著，如果這事兒成了，他要找個機會讓顏司卓和他爸好好吃上一頓飯。顏司卓應該學著去理解和尊重自己的父親，并懂得回報。

倆人聊了很久。直到下午出來，王晉發現顏晟的臉色比之前紅潤了很多，多了自信，目光里多了期待。

“劉校長說，”顏晟笑得靦腆，“歷史學院缺一個中古史老師，讓我來試試?！?/br>
王晉嘴角上揚，“你一定能勝任?！?/br>
“將近二十年沒有重新站上講臺，”顏晟嘆了口氣，“有一種再次站上考場的感覺?！?/br>
“這種考驗再艱難，也比做生意時的磕絆有意義的多，”王晉說，“顏總，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妄自菲薄。人無完人，沒有天生的全能，什么都會不代表什么都做得好?！?/br>
“你在過去商海里迷失的自信，我期待你重拾回來。你只是不適合那個環境，不必為了可以改變的客觀，去固化和封鎖自己主觀的優勢。你的優勢在這里，從來不在別人替你劃得那個圈子?！?/br>
顏晟看著他，目光溫和，嘴唇微顫，千言萬語，終究凝縮成謝謝你三個字。

之后，四個人一起吃了飯。在車里，王晉隨意又問了些瑣事。

“我打算在北京租個套間，年底去逛逛樓盤?！?/br>
“有需要可以找我，這方面我還是了解的?！?/br>
顏晟無聲地笑了。

這時，小楊手機響了。他連忙接通，“少爺?！?/br>
幾秒后，車子突然猛地剎住。

王晉頭險些撞在椅背上。

小楊呼吸急促，轉過頭，臉色慘白，手指發抖，手機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