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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道:“好香?吃面嗎?”薛明遙系著圍裙正在炒鹵,廚臺上的燒水壺冒出的騰騰水汽把他的臉揉磨的溫軟的不成樣子。“你不是說,我做的面最好吃了嗎”面盛出來,于忘然嘗了一口,對他豎大拇指道:“我特別希望你跟淑爾坦白,真的,那傻丫頭一輩子做不出這么好吃的面,肥水不流外人田么,你將就將就得了”薛明遙很開心的笑了起來,被水汽熏的濕潤嫩白的面孔浮現一層殷紅來。倆人對坐著吃完飯,于忘然主動的把碗收拾了拿到水槽去洗,薛明遙道一聲辛苦,然后回房了。這些天沒干家務,盤子都洗的生疏了,好幾下差點打滑脫手,多虧他眼疾手快及時搶救,不然薛明遙肯定要心疼。洗了碗,他拿著抹布擦廚臺的時候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是短信的提示音。他洗了手走過去拿起手機,依靠在餐桌上打開這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態。陳懋平的詩,發來的卻只有前兩句。于忘然看了兩遍,唇角輕輕的揚了起來,神情愉悅又放松,像是一位教育者發現了一份讓她滿意的詩稿答卷,面帶從容又溫柔的微笑,不急不緩的打出后文,還沒來得及發出去,就見幾條短信間歇而至。第二條——一半在土里安詳,一半在風里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第三條——如果有來生,要做一只鳥,飛越永恒,沒有迷途的苦惱。第四條——東方有火紅的希望,南方有溫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殘陽,向北喚醒芬芳。最后一條寫的是——我回來了,幾個月前一襲黑衣離去,而今穿著彩衣回來,你看了歡喜嗎?于忘然逐條把短信看完,發現他自己給自己化了句點,脫去黑衣換上了彩衣,著代表什么?事情正在朝著好的一方面發展嗎?但愿吧。他把手機握在手里,,看著窗外墨水瓶似的夜,貌似是在夜里等待著什么人,院里的小門似乎隨時會被敲響,然后駱潯憶走進來,他們擁抱,彼此原諒,就此不撒開手。才等待了不久,于忘然舒展漂亮的眉目忽然輕輕一皺,一股陰郁和恐懼像一只沾了墨的毛筆一樣由輕到重壓在了他的臉上,驚慌的像是休憩中被驚擾的飛蟲,慌亂無措的亂轉了片刻,然后振翅遠遠飛走。他忽然拔腿跑了出去。他不愛陳懋平,遲遲才想起最后那條短信不止短短一句話,緊接著的后半句是——向你告別的時候,陽光正烈,寂靜的墓園里,只有蟬鳴的聲音。出自三毛女士祭奠亡夫所作。第82章墨水瓶子【2】夜就像個墨水瓶子,越走越狹隘,越走越濃重,天與地都被墨水糊了本來面目,雨絲就像天上神女被隔斷的頭發,輕柔細碎,匆匆忙忙的跳進路燈下的光圈里,像一只只為了逃避黑暗而赴火的飛蛾,細瘦柔韌的身姿在暗黑消沉的夜里竟有一絲絕望的意味......于忘然就像在泥潭中冒著風雨趕路的行人一樣,腳步虛浮且頭腦昏沉,雨絲像濕冷棉麻的小蟲一樣爬滿他的全身,凍得他口齒打顫,渾身發寒。他給發來短信的號碼打了幾通電話,都沒人接,他慌了,大腦就像海上定位的羅盤一樣,遇到了風浪四處擺動彷徨無措,只隱隱約約的認準了一個方向,又好像全無頭緒,只是被海浪推著,被狂風吹著,急切的需要停泊靠岸。沈少游也不知道駱潯憶去了哪兒,他的消息還是從醫院得來的,剛想給于忘然打個電話問一問,于忘然的電話就先一步到了,讓他趕快趕到中心公園湖邊。婁小能和徐旭之領著一幫人趕到中心公園便把人分散開沿著湖邊向兩邊搜尋,剛好碰到了剛把湖邊找了一圈的于忘然,于忘然身上單薄的襯衫被小雨淋的濕透,整個人貌似站在八卦盤的中心,頭頂四面八方的雨滴盡數往他一個人身上打,像個被瞄準的靶子一樣匆忙慌張。“不在這兒,他還會去什么地方?”話一出口,于忘然才發現他對駱潯憶可以說是一無所知,認知淺薄的只有表面上薄薄的一層,根本經不起推敲,紙糊一樣風一吹就破了。徐旭之見他被雨打的渾身發顫,想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他穿上,又發現他根本不是在這場小雨中受難,他也不需要避雨,這場雨是下到了他心里。徐旭之讓婁小能把他帶進車里暖暖身子,婁小能被他沒輕沒重的推開。于忘然往四周張望了一圈,目光釘在墜著一盞路燈的通往公園腹地的竹林小路上。“公園里面你們找了嗎?”徐旭之說:“沒有,以前都是在湖邊找到他”于忘然撥開擋在他身前的兩個人的肩膀,夜間跳出水面的魚似的,忽悠扎入墨汁似的海水里,再尋不見蹤影。天降小雨,公園里幾乎沒有人,幾盞路燈像佝僂的老人提著的燈籠,靜靜的吊在雨中,幾對不畏風雨的小情侶藏在涼亭里,假山后,卿卿我我難舍難分,一道人影踩碎地面的積水飛奔過去,把趴在男友肩頭撒嬌的姑娘唬了一跳。這條路雖然才是第二次走,但是于忘然記得很熟,一路攜風帶雨趕到了露天舞臺廣場,今天舞臺上的LED巨幕沒有放電影,正在循環著播放廣告,廣場中央的噴泉也因雨停滯了,巨幕上閃射出的彩光分外有力,光芒延伸到廣場邊緣的幾把木椅上都沒有斷絕。還是那把木椅,椅背上坐了一個人,戴著帽子穿著美式連帽衫,天寒微雨,他把連帽衫的帽子也戴在了頭上,蓋住了帽子只露出帽檐,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彎腰弓背坐在椅背上,仰著頭看著廣場對面巨幕上播放的廣告,色彩斑斕的熒光走馬燈似的在他身上劃過,像一道藏在教堂彩色玻璃后的剪影。于忘然看著他的背影,他貌似是瘦了一些,肩頭呈直角垂著淋濕的衣料勾出了肩骨的形狀,以前他的肩膀舒展硬朗,骨骼端方,像書法家筆下方正迥勁的漢字,此時看來,倒像書法初學者的作品,整體略有塌陷,茫然而無力。于忘然逐漸平穩了呼吸,壓著步子朝他走了過去,轉身停在他面前,仰頭問他:“在等我嗎?”駱潯憶低下頭去看他,垂眸的一瞬間眼睛里飄過一道彩帶似的五顏六色熒光,就像在黑暗的夜里開了一朵煙花,美麗極了,煙花過后便是灰燼,厚厚的一層橫在他的眼睛里,黯淡無光,像是久積彌厚的塵埃。這樣一個人,他這么孤獨,這么美麗,我怎么會想要放棄他呢?于忘然看著他的眼睛的時候,在對自己說,我不能放棄他。他把手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