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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播放的是號召大家舉報身邊出現任何感冒發燒癥狀的人,尤其是親人或者朋友。廣告里播放著隔離區干凈的走廊和病房,病人們一個個面帶微笑地躺在白到刺眼的病床上,醫生護士臉上都帶著親切的笑容像病人問好,旁邊的桌上擺著鮮花,伙食也豐盛到像是飯店里的早餐。沒有人露出任何負面的神色,好像他們不是在住院,而是在度假一樣。”隔離區絕對安全舒適,就算沒有生病也會想來住哦~”宣傳廣告中那個笑容甜美的女Beta這樣說著,聽在伊森耳中卻覺得全都是諷刺。這樣明顯到讓人覺得尷尬的謊話,真的有人會相信嗎?不過就算不相信也沒有辦法吧。路上到處都是掃描人體溫度的機器警察,一旦發現體溫超過正常范圍的馬上就會取血化驗。塞繆明顯有些不安,焦慮地在房間中踱步。時間越來越晚了,早已經過了飯點,就算父親是外出打工也該回來了。伊森見他如此,看到沙發扶手上搭著一條圍巾,于是走過去拿起來放到鼻間嗅了嗅。圍巾上沾染了不少塞繆父親的味道,一種微微帶著澀味的荷爾蒙味道,有些像是柿子的氣味。塞繆注意到他的動作,問道,“你在干什么?”“辨認一下你爸的味道?!币辽畔聡?,隨即閉上眼睛,從他的后頸蜿蜒出了幾條細細的黑色觸手,尖端生著如同星鼻鼴鼠的鼻子一樣的幾條小觸須,如??幕ò昴菢訌堥_在空中。那些觸須上密密麻麻生長著一些針尖大小的凸起,似乎是某種用來感知什么東西的器官。這些細細的觸手伸得很長,幾乎撐滿了整間公寓。它們如同絲帶那樣悠閑地飄舞在空氣里,而中心的伊森卻靜默地立在原地,如一尊雕像。就算塞繆和他說話,他也像是沒聽見一樣。伊森集中注意力,感覺自己的嗅覺離開了身體,漂浮在整個混亂擁擠的第七空間站上方。這巨大的宇宙之城混雜了各種各樣的氣味,汗臭喂、魚腥味、污水中腐爛的耗子味、腐爛木頭味、生銹的鐵味、洗澡時熱水管散發出的水銹味、刺鼻的廉價香水味、劣質人造皮味……那些氣味匯聚成龐然的大河,在伊森四周緩緩流淌著。這些氣味之流中,伊森敏感地抓住了一條和他剛剛聞到的相似的味道。那條已經幾乎飄散的氣味之線,將他帶向了一個充斥著死亡和腐爛氣息的方向。伊森睜開眼睛,碧綠的雙瞳幽幽看向一旁焦急地盯著他的塞繆。“情況不太樂觀?!币辽f,“你父親在隔離區”塞繆變了臉色,“他被感染了?”“不一定。也可能是地球聯盟政府猜到你可能會改變主意不向他們透露我的行蹤,所以把他暫時控制起來了?!币辽従徥栈刈约旱挠|手,踱步到客廳那扇狹窄的窗前,望著對面縱橫交錯的空中廣廈,紛亂的燈光將外層的大氣也染成了血的顏色,“我總覺得,那里像是一個陷阱?!?/br>塞繆的拳頭死死攥起來,一把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身上便往門外走去,“我自己去,你不要跟來?!?/br>然而伊森卻并不打算聽他的,也拿起外套,戴上兜帽,用比較高的領子擋住臉,“我跟你一起去?!?/br>“你不是說是陷阱嗎?那你不是送上門去嗎?”塞繆把他往后推了一下,故意用兇惡的聲音嚇唬他,“你來地球不是要去找你父親嗎?不用等我了,我們就此別過?!?/br>塞繆一直以為伊森要找的父親是亞德里安.埃爾德里奇。而伊森也沒有糾正過他,畢竟他也確實想要找到亞德里安問個明白。伊森早就不怕塞繆的虛張聲勢了,堅定地往前走了一步,“或許被政府的人找到不是一件壞事。既然他們會抓住你父親,難保他們沒有把我父親也軟禁起來?!?/br>“你以為落到他們手里就能見到你父親嗎?”塞繆煩躁地堵在門口,“他們只會馬上把你肢解,試著用你的血清做出解毒劑什么的,白白送死有意思么?”伊森卻笑了,仿佛聽到塞繆說了笑話,“你真的以為,他們這么容易就能抓住我?”塞繆一愣。他雖然不知道在蛇夫座聯盟發生了什么,但是也聽到了那些看守間的只言片語。他們似乎在說,從星風號上下來一個不會死的怪物,關也關不住,而且身上還帶著可怕的瘟疫種子,弄得整個軍事基地人心惶惶。他當時就猜想是伊森,畢竟伊森變異時的可怕樣子他記憶猶新。就算是現在想起來,也有種令他想要遠離面前這個狀似無害的Beta的沖動??墒橇硪话氲乃譄o法克制地被面前這個從醫療室出來后就帶上了一種微妙的邪氣的男人吸引。他對于伊森的感情很難說得清楚,最初因為他與自己前半生的摯愛有些相似而對他動心,可是后來知道了他與祭司的關系,也就漸漸轉換成了友誼。這份友誼在牧神星見到了伊森的變異之后產生了動搖,但也依然堅固。到后來,施耐德死后,一切都變了。仇恨令他只想著要毀掉一切令他痛苦的根源,哪怕利用伊森也顧不上了。結果伊森卻說,他一早就發現了……明明發現了,卻還是如常地對待自己。甚至在挑明之后,也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地原諒了他。塞繆卻無法釋懷,無法原諒自己的背叛,卻又無法放下那份仇恨。他需要伊森完成那個儀式,需要他毀掉這個骯臟的星系。哪怕是連帶著自己一起。眼見塞繆神色陰晴不定,伊森安撫地伸手輕輕按住塞繆的后頸,用一種看似無辜的笑容對他說,“別擔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br>**********第七空間站設下的隔離區在與他們所在的區域完全相反的另一面,筑起了一道納米塑料墻用來分隔外面尚且掙扎存活的人世,還有里面被死神籠罩的死域。墻后所有的建筑中能用的房間都被改造成了臨時病房,然而很多所謂的病房被稱為“籠子”更為合適。許多感染初期的病人如野獸一般被關在里面,每天給他們少量的食物和水,等著他們一點點變異成一條通體長著觸須滴著粘液的黑蟲子,然后用火將它們燒死。只有尚未發病的人還能得到一點人道的照顧,但是早晚也會被關入那些骯臟的布滿鮮血和粘液的籠子,早晚也會在烈火中扭曲蜷曲不再有人形的身體。里面沒有多少醫務人員,幾乎七成的看護都是緊急調來的士兵。城里始終彌漫著一種燒灼的焦臭味,除了醫務車,和巡邏的人,街上看不到人行走。伊森和塞繆沒有發燒的癥狀,自然不可能就這樣混進去。他們想的辦法是趁著一些從隔離區出來的補給車停在附近的醫院的時候,悄悄藏到車廂里去。進入的過程尚算順利,只是在對方突然決定進行車廂內檢查的時候出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