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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什么東西吸收掉了,一簇簇的黑色迅速滲透展開。遙遠的地平線上,有巨大的黑色塊狀物在山巒的剪影之后涌動著,好似隨時要噴薄而出。塞繆奧托德里克等人幾乎同時喊了出來,“開始了!開始了!快抹上??!”伊森馬上打開手里瓶子的瓶蓋,濃烈的腐rou氣味頓時熏得他睜不開眼睛。他摘掉眼鏡,將瓶里的液體倒在手心,涂抹在臉上和身上。那種油狀的液體又黏又滑,滴滴答答淌遍全身,瞬間他整個人就臭得像腐爛了一個多月的尸體。其他人有更干脆的便直接抱起一桶當頭淋下,一些反應不過來的卻還呆愣在原地。只見陳增一手拎著一桶黑液,看到犯傻的就揚手潑過去,這樣的行為倒是非常有效率,也同時另整個大廳一片狼藉。伊森回頭一看塔尼瑟爾還沒有動手,連忙抱起一桶還沒有用完的黑液,學著陳增一把就糊到了祭司臉上。一霎那祭司從頭到腳像是被墨汁澆透了,他身體一僵,片刻后才緩緩抬手,抹了把臉,露出一雙恢復了平日模樣的眼睛,生氣地瞪著伊森,“你……”伊森看著光鮮亮麗的祭司此刻一身比大便還臭的臟水得意樣子,總算覺得報了之前在樣本分析室的仇,心里暗爽不已,竟然有點想笑。但是理智告訴他首先現在他們命在旦夕,其次祭司似乎生氣了,于是無論如何這時候笑都不是很合適。他強忍著,丟掉桶子囁嚅一句,”誰讓你一直一副呆樣?!?/br>此時此刻,整片天空已經迅速暗淡。伴隨著刺耳的長鳴聲,那不斷涌動的黑色東西像是火山噴發的巖漿一般爆發式的升入空中,翻滾著蠕動著,橫跨整個天幕。現在他們終于知道那段視頻里是什么了。那遮天蔽日的并非烏云,而是固體的、rou塊一樣的東西。它沒有固定的形體,有些地方像果凍那樣的膠狀物,軟趴趴地咕嚕著,另一些地方又顯得十分堅硬干燥,有龜裂的痕跡。一些rou瘤不斷突出又收縮回去,里面有一些隱約的紅色暗光透過黑灰的皮,蔓延的網狀黑色血管帶著某種生機勃勃的脈動,一路蔓延向天邊。而此時在遠地軌道上的母船,也觀測到一團黑色的東西正迅速在紅地球表面蔓延,速度之快已經打破了物理定律,那陣勢就像要包裹住整個星球一樣。母船中的專家們都長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東西。它……似乎是從紅地球表面突然出現的,那一瞬紅地球的磁場紊亂,局部發生了強烈的地震。緊接著那東西就像是從近地表處一個不存在的點擠了出來一樣。而非人們自然看不到這些,他們只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頭頂廣袤的天空在幾分鐘之內被徹底覆蓋,赫拉的紅光被徹底擋住,除了天上那些巨大瘤狀物之間的紅色透光,便只有基地四處建造的大燈在照明了。此時,在大燈的光線所能觸及的邊緣,他們看到有人正朝著18號拓荒基地的方向狂奔。是那些援兵!他們在嘶喊著什么,跑得飛快,簡直不像是人類和伊芙人能夠達到的速度,一邊跑還一邊回頭。他們是在逃命,有東西在追他們?伊森瞪大眼睛,看到跑在最后面的一個士兵身后突然探過來一個黑色的條狀物體,勾住他的了腰身。下一瞬,那士兵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被拉入了身后無窮無盡的黑暗。第14章贖罪:紅地球(12)那是他們最后看到的畫面。下一瞬,所有屏幕和燈光突然同時熄滅了。在拓荒基地里明明有安裝備用發電機,此刻卻也都因為未知的原因沒有啟動。眾人突然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紛紛發出措手不及的驚叫。伊森心跳如鼓,大聲喊著“吉娜”,但是電腦也隨著其他一切電子設備陷入沉寂,不再回應了。身體被推搡著,失去了方向。剛才看到的東西幾乎另一些意識薄弱的非人失去理智,驚慌失措的非人們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此時卻驟然聽到陳增那四平八穩的聲音突破一片尖叫組成的屏障,沉穩洪亮地說道,“都別慌!靠著墻站好!”他一遍一遍重復著自己的指示,言語中有某種催眠般的力量,另原本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的人們總算是抓住了一絲清明。他們緊抓著這唯一的指示,摸到距離最近的墻壁站定不再瞎跑。隔了一會兒,伊森聽到空氣中只剩下眾人粗重的喘息和一些無法自控發出的哭聲,除此之外倒是都安靜了下來。塞繆罵罵咧咧翻找打火機,黑暗中總算亮起了一束小火苗。但那火太微弱了,根本就沒辦法驅散黑天鵝絨一般濃重的黑暗。伊森感覺那種令人不適的耳鳴聲越來越大,大到就連那些哭聲也聽不太清楚,高頻率的聲波令他頭殼疼得像要裂開了。他惶然地想要抓住什么,那在空中胡亂開合的手卻驀然被另外一只手拉住了。他聽到塔尼瑟爾低緩的聲音流入他的耳廓,“跟我來?!?/br>腳步跌跌撞撞,他被另外一只手引領著在未知的黑暗中奔跑。其他非人的聲音漸漸遠了,明明一點光線都沒有,那祭司卻像是什么都能看見一樣,小心地避開了一切障礙。塔尼瑟爾的手皮膚細膩,十分溫暖,另伊森想到初夏時候地球上的陽光。那樣的陽光他只在小時候去地球表面旅游的時候感受過,有種被天空溫柔親吻的舒適感。此刻他不知不覺對那只手產生了類似的依賴和信任,忘記了自己不久之前還在懷疑祭司這次來紅地球什么目的。終于,他們停下了。伊森喘著粗氣問,“這是哪?我們要干什么?”“中央控制室?!彼嵘獱査砷_了他的手,這令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他聽著祭司的腳步聲走遠了幾步,似乎在擺弄什么東西,“伊森,我需要你幫我?!?/br>每一次塔尼瑟爾用他的名字而不是姓氏稱呼他,都令他有某種微妙的感覺。大概是祭司那帶著魔力的能讓人迅速鎮靜下來的聲線對他產生了影響,每一次聽到對方叫他的名字,他都恍然以為自己無法拒絕對方的要求。“你想做什么?外面現在發生什么了?”“她在我們伊芙語中的名字叫莎布尼爾,是熵神中的生殖母神。她以生命為食,誕下永恒的混亂?!彼嵘獱栍茡P的語調,仿佛是在吟誦詩句,“她生活在平行時空的縫隙之間,這顆星球,說不定恰好是一個可以容納她身體一部分的時空缺口?!?/br>“身體的……一部分?”“是的。外面包裹住整個天空的那些東西,僅僅是她的一部分。大概還包括著她的一張或者幾張嘴,否則她沒辦法進食?!彼嵘獱柕恼Z氣中依然聽不出恐懼,只有nongnong的驚嘆,“我的運氣不錯?!?/br>“運氣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