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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以掌柜的說了,今兒個只要是這個年齡的少年來店里吃飯,便全打個對折?!?/br> 采鳥雖在東陸呆了許久,卻并不清楚這些事情,于是奇道:“國主不是姓楚么,這一代的,我記得是叫楚夏邑?” 小二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神色,壓低聲音道:“那個昏君,早就死了。他荒yin無度,殘害忠良,孟氏將門之家,世代忠良,他聽信讒言,竟在十年前的一個晚上派人屠了孟家滿門。孟且大人因此奮起殺入皇宮,將什么皇子公主、皇后嬪妃的殺了個干凈,又將楚夏邑的人頭掛在宮門之上,自立為王?!?/br> “怎么到處都是這種事?!辈渗B喃喃了一句,瞇了瞇眼睛道:“再怎么說,孟且也是叛臣,可聽你的話,似乎對他很有維護敬仰之意……” 小二表情一僵,竟然瞪了采鳥一眼,怒道:“楚夏邑那是咎由自取,何況自孟且大人執掌王位以來,云和國風調雨順,大家都過上了好日子!聽說將軍府當年有個三歲的孩子被下人護著逃過一劫,如今能找回來,我們都替孟且大人高興?!?/br> 采鳥被他吼得后退一步,不自在地撓了撓后腦勺,我瞥了他一眼,站起身來接過了話頭道:“這位兄弟不必動怒,我這個下屬并無冒犯之意,只是口無遮攔慣了,回去我自會管教他。孟且大人的事,可否再跟我細說一二,我對他實在敬仰?!?/br> 小二看我幾眼,哼哼幾聲不再追究,指了指窗外冷冷道:“幾個被選出來的少年今天要到宮中滴血認親,差不多也要從這條街上經過了吧?!?/br> 他話音落下,我果然聽到有樂聲傳來。擁擠的人流自發地分開,讓那支穿紅戴紫的隊伍能順利通過,而旁邊幾桌也扒著窗戶,探頭探腦地朝外面看,一面指指點點。 嗩吶鑼鼓吹吹打打,有身形相似的少年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路過,臉上皆帶有喜色。然而我的視線卻在最后一個人身上頓住。那也是個極俊秀的少年,卻有著一雙沉寂如死水的眼睛,垂頭像是在出神地看著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沒看,只行尸走rou般駕著馬,寬大的衣袖有一處微微隆起。 那是一把刀。 殺人的刀。 ☆、第12章 那柄兇器常人看不到,卻瞞不過我和采鳥的眼睛。那個少年隱忍著,想將所有的殺氣都如那把刀一般小心藏匿起來,然而畢竟年幼,他過度平靜以至于異常的表現反而讓自己凸顯于人群之外。 我想,他大概是想刺殺什么人,最可能的就是云和的新國君孟且。 孟且雖然看上去是個被人稱頌的賢主,可也保不準哪天不經意時踩死個把螞蟻,而這螞蟻雖然不過是只蟲子,卻說不定恰恰就是那少年相依為命多年的唯一親友。無論如何,這少年要殺孟且,自然有他的原因,畢竟這四海八荒眾多自詡正義凜然之士悍不畏死、舍生取義之時,每一個都相信自己信奉的才是正理,而所殺之人也必定是罪該萬死。 小二拿了錢已經離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窗外。采鳥原本也看得津津有味,聞言只好不滿地扯扯嘴角,從人群中收回視線側頭看我,頓了頓問道:“主上,您講這么一長串話,有什么意思,不如直說?” 我于是干脆利落道:“此事,我要管上一管?!?/br> 采鳥呼吸一滯,猛然睜大眼睛,看著我時表情就像是我的頭上突然長出了一對角:“您這么冷酷無情、殘忍暴虐、無血無淚的人,居然有想多管閑事的一天?” ……以這舉世無雙的口才,采鳥能平安無事地活到現在,真是一件讓人思之不得的怪事。 我沉默片刻,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微笑:“這是一個賣人情的機會,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若救了孟且,他當然應該答應我的一些條件,比如尋找玄囂。利用舉國之力,總比你無頭蒼蠅一般在窮桑城里亂轉要好?!?/br> 且不僅如此,我隱隱有種感覺,這個少年,恐怕與我要找之人有什么關聯。 既然這樣,我自當跟著此人,反正左右也無事,完全有閑暇沒事找事。采鳥畢竟是我下屬,雖將不滿掛在嘴上,卻還是垂頭喪氣地乖乖跟著我去看這一場熱鬧。 人族沒有內丹,不能修煉而力量低微,壽命又極其短暫,自來便被神族和妖族小覷。而父神在位之時,更是搬來了廣野山橫于原本的察明山外側。東陸通向中陸的狹長陸路于是被阻斷,人族自此徹底困于一隅,隨時間流逝,甚至到了不知其他二族存在的地步,只將上古傳下的記憶當做荒謬絕倫的故事。 因此四海八荒的妖族和神族都將人族當成一個笑話,可羸弱的人族卻也在這一片彈丸之地生根發芽,創造出了自己的繁華盛世。 東陸此時正值初春,天空清澈,桐花與柳絮一起在窮桑城中回旋飄飛,大瑤宮在熏然的日光中像是罩了一層虛幻縹緲的紗簾,重重亭臺樓閣掩映在點點綠意之中,如離愁一般悠遠。云和國的風景確同它的名字一樣柔軟,氣韻如同雨后的淺云。 然而今日,印著車轍的石板路上卻擠滿了人群,大街上像是突然多出了十倍不止的人,百姓蜂擁而出,互相推搡著緊緊跟在少年們的隊伍后面,迫不及待地擠向宮門前的廣場,只為看一眼許久未曾出現在宮外的賢明國主。 人聲喧囂,仿佛有狂熱的醉意流動在空氣中,眾人悄聲議論著孟且及他侄兒孟從軍的軼事,海潮般的人群中不時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歡呼,身著甲胄的健壯兵士盡忠職守地將激動的民眾攔回到廣場邊緣,牢牢守衛著秩序,幾百個侍女們列成長隊,紗衣在微風中無聲輕飏。 場面如此宏大,但這些加起來,都沒有一件事物令我驚訝。 廣場中央,一個巨大的圓形法陣憑空樹立在半空之中,薄的仿佛薄脆的紙片,其中散發著剔透黃色柔光的繁復花紋正如水一般流淌。 那像是玄囂的手法。如果這還不能作為證據,那么當五個少年依次切開自己的手腕,由著侍女取足一小碗血放在法陣之下時,法陣所發出的神息便已讓我百分之百地確認了此事。 我此前一直藏身在察明山中養傷,加上今日,在云和國也總共只待了三天,不想借此機會,簡單地就從百姓們窸窸窣窣的議論中獲得了諸多信息,而如今,更是連玄囂的下落都有了線索。 只是我不明白,玄囂這樣的人,為什么會和一介人間帝王產生聯系,甚至花大力氣布下這個陣法,只為找到那個行蹤不明的孟家血脈? 我混在人群之中,垂眸掩藏了自己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詫。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