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6
從前方措還小不懂,現在,他隱隱約約已經明白,世間男男女女,千千萬萬的個體,最后卻總是殊途同歸地走向同一個目的地——家庭。方措的心里還有一個隱隱的期待,方牧不結婚,是不是為了他呢?方牧抬抬眼皮,“干什么?”少年表現出難得的執著,“胖子叔都要結婚了,你為什么不結婚呢?”方牧極其沒耐心,“你怎么那么多為什么?你是個十萬個為什么嗎?”少年抿了下唇,沒吭聲。方牧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湊近方措的臉,“你小子不是早戀了吧?”方措眉心一跳,不等他否認,他叔就一副看透他本質的表情,“一戀愛就奔著結婚去,目的性太強了,不好?!?/br>“我沒——”方牧壓根不聽他的,大仙似的揮揮手,頗為神棍地說:“別太認真,沒前途的?!?/br>方措徹底被他叔那神奇的腦回路打敗了,這個話題就此結束。桑耶寺在山南,去往藏南谷地的路大半是土路,越接近路就越破,但風景越好。去往桑耶寺要渡江,雅魯藏布江見面寬闊,沿江綿延著幾公里的野生桃樹,白云在腳底下悠游,遠遠地看見對岸臥在陽光底下的桑耶寺。桑耶寺不比拉薩的寺廟那樣熱鬧,沿著轉經回廊慢慢地走,然后走進陰暗的大殿,墻上有史詩般的壁畫,色彩明麗,線條粗獷,有濃郁的宗教色彩,他們在桑耶寺消磨了一個下午,晚上住在那里,第二天才回拉薩,然后收拾行裝,啟程回家。車子開動的瞬間,方措不由地回頭望向被自己逐漸拋在后頭圣城,敏感地察覺到,這一次的西藏之旅明明白白使他發生了某種變化,他還不知道,這一種變化將會怎樣影響他的生命歷程,十五歲的少年,還想不了那么長遠,他只是陷在一種對男性,或者說對某一特定男性身體的憧憬和自我厭惡的循環中,一邊亢奮著,一邊畏懼著,如同人格分裂。五天后,他們回到家,車子剛開進老街,就與方斂的黑色轎車不期而遇,預想中的小桃花眼打開車門像只袋鼠似的快樂地蹦下來的場景并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方斂憔悴而焦急的臉,那張英俊而斯文的臉上一雙眼睛熬得通紅,看見方牧說了第一句話,“小魚不見了?!?/br>方牧一愣,口袋里的手機嗡嗡震動了幾下,他摸出來隨意一掃,是有短信進來了,上面只有一句話:四面佛入境了。未顯示號碼。☆、第十五章方斂跟著方牧他們進了屋,半個月沒住人,屋子里空氣里窒悶,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腐朽的味道,方措放下行李就急急地打開窗戶通風,又忙著洗干凈水壺燒水。方斂坐在凳子上,因為疲倦、焦急,神情顯得有點呆滯。他使勁揉了揉僵硬的臉,使得自己精神點,緩緩說道,“他跟我說要跟同學去出去玩,他那個同學我也知道,他爸爸是我的一個小學同學,從前兩個人就玩得挺要好,那孩子還在我們家住過幾天,所以他這么一說,我根本沒有懷疑。他近段時間因為我跟他mama的事,一直悶悶不樂,也不愿意跟我講話……我對他心有愧疚,管得也沒以前那么嚴……”他顯得頹喪,“昨天我剛巧遇上我那個同學,才曉得他兒子去了澳大利亞夏令營,根本沒跟他在一起。我問遍了他的老師同學,只知道他向同學借了錢,但沒人知道他去哪兒了。我還在想,他會不會來你這兒?”水開了,方措倒了兩杯水,小心而無聲地放到方斂和方牧面前,然后靜靜地坐在方牧旁邊,聽他們說話。方牧點了一根煙,“親戚那邊找過了嗎?”方斂又揉了把臉,搖搖頭,“還沒,小魚平時不大喜歡上親戚家玩,我爸現在還不知道小魚不見了,阿姨過世后,他的身體也一直不大好,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講?!?/br>方牧一時沒說話,倒是方措,看看兩個沉默的男人,小聲地開口,“他會不會去找他mama了?”方斂一愣,“可他mama在北京!”這話一出口,腦中卻茅塞頓開,他神情嚴肅地站起來,摸出手機走到院子,估計是給遠在北京的妻子打電話。方牧將目光轉向方措,“你怎么知道他去找他mama了?”方措面色不變,“猜的?!?/br>院子里方斂講電話的聲音忽然大起來,似乎跟電話那頭的人起了爭執,他這人一向將溫和刻進骨子里,很難見他有情緒激動時刻。很快,聲音又低了下去,他又講了幾句,掛掉了電話,走進屋來,對方牧搖搖頭,“他mama說小魚沒在她那里,也沒有聯系過她?!?/br>方牧沉吟片刻,說道,“你把他mama在北京的住址給我,我去一趟北京?!?/br>方斂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還是我去?!?/br>方牧想也不想地拒絕,“你待在這邊看情況吧,別讓你爸跟著急,或者小兔崽子自己把錢花完了會乖乖回來,他嬌生慣養慣了,吃不了苦,北京那邊我熟,有朋友可以幫忙?!彼f一不二,一旦有了決定,沒有別人置喙的余地。方斂一時心下復雜,他知道方牧一向不大跟他親,也并不將他當成大哥,這回卻不遺余力地幫忙,出乎他的意料,他欲言又止地看了方牧一眼,最終只是點點頭,離開了。方斂一離開,方牧就給航空公司打了電話,確認了最近的飛北京航班。打完電話,轉頭正想吩咐方措幾句,一直沒有吱聲的少年忽然開口了,“我也要去?!?/br>方牧瞟了他一眼,“你添什么亂?我去干正事?!?/br>少年屁顛屁顛地跟著方牧進了房間,鍥而不舍地爭取自己同行的名額,“我不會給你添亂的,我自己會乖乖待在賓館,不會亂跑的?!?/br>方牧充耳不聞,少年有點急,不由地提高了聲音,“方牧——”方牧忽然回過頭,鋒利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睇著少年,少年被他的目光攝住,抿緊嘴角不再說話,高原紫外線暴烈,少年俊秀的臉上留下被灼傷的痕跡,皮膚黑得油亮,看起來像一只烤熟的面包,有點可笑,只是黑色的眼睛里寫滿堅持和哀求。方牧似乎拿他無法,不情不愿地嘖了一聲,“算了,你要跟就跟,先說好,這回可不是去玩兒的,你要給我惹麻煩,我就活活把你給弄報廢了?!?/br>方措一愣,方牧竟就這樣容易同意了,他知道他叔有多難被說服,一時之間,有點不敢相信。方牧瞥他一眼,順手扔給他一瓶在西藏買的搽臉油,香味拙劣,但對曬傷有很好的療效,揮揮手將少年趕走了,垂下眼瞼,褲兜里緊貼著大腿的手機屏幕好像有溫度般,隔著布料灼燒著皮膚。那條意味不明的短信如同烏云一般盤旋在方牧的心上,他嗅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