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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的時候便叫小皇帝伸手攙扶住了。攙扶住他的那只手,于昏昏夜色之中,簡直有一種比擬白瓷的瑩然感。那五指是修長潔凈的,但這修長之中,又帶一點類似于花枝柔弱的意思在里頭。這是很纖細,而且很柔軟的一雙手,實在是有別于大多數男子,若只瞧這一只手,宋觀幾乎要以為對方是個小姑娘了。“宋愛卿無須多禮?!?/br>小皇帝笑吟吟地用那一雙看起來蒼白纖弱的手,將宋觀從地上扶起,可將人攙扶起來之后,也不松手,就這么順勢握住了宋觀的手腕。宋觀感覺自己右眼皮跳了一跳,頓了頓:“皇上這樣握著臣的手腕,怕是于理不合?!?/br>小皇帝些許年前小的時候,就長得像小白兔,如今過了些年份,人長大了,養尊處優了這么些年,養出一身貴氣,卻依然看著好像還是過去那軟綿綿的樣子,笑起來有點羞澀。但也就是這一位小皇帝,近些年很有些擁戴的臣子為之給太后添了賭。宋觀當然清楚地記得大綱上寫著小皇帝后來長成了一個殺伐果斷的帝王,會有那般結果,小皇帝內里肯定也不像現在表現上看起來的這么軟綿。太后和小皇帝兩個派系近來暗涌不斷,也不知以后會是個什么光景,不過一直以來,太后對小皇帝本人是一點威脅也不放心上的,只是以嘲諷的口氣提了提那些個鬧事的大臣,然后也不太愿意多說什么。宋觀自覺無需多此一舉,自然也不會去跟太后說小皇帝的事,但總覺以后要出事。不過那都應該是他死后的事,既然是他死后的事情,即使洪水滔天,這些人的明爭暗斗也都和他沒有關系了。宋觀想將手抽回,但對方五指握得極緊,他此刻實在沒什么心力拉拉扯扯,也就沉默在那里。而此刻小皇帝聽到宋觀說到“于理不合”四字,他手上沒放,只笑了一聲。少年天子,他長得沒有宋觀高,一步站近了,還要仰著臉同宋觀說話,抿了一個薄薄的笑出來,偏偏浮于表象,只黑色的眼瞳望著人的時候,是濕漉漉的黑,像春雨洗滌過一般的明凈,一眼見底的干干凈凈,蓋過了原本笑容里的敷衍之感:“朕只握了握宋愛卿的手,宋愛卿便要說朕于理不合,可朕現在還仰著頭同宋愛卿說話呢,這下愛卿是不是也要說于理不合?”小皇帝似笑非笑,“倒還有一件事,朕十分好奇。說到于理不合,愛卿一直以來總是滯留太后宮中商討國事,這個也是極其于理不合的??稍跎膶τ谶@一件事,朕就從未聽丞相大人提起過‘于理不合’呢?”這話說的,平日里宋觀鮮少有和小皇帝單獨說話的機會,未料此時相遇便是這樣咄咄逼人場景,倒是一怔,小皇帝這時已經再次開口:“宋愛卿是不是奇怪,今晚怎么會見到的我?”的確奇怪,但這不是最重要的。眼下氣氛詭異,宋觀不想再由著對方握著手,膝蓋一曲,就要再次跪下。而這一回小皇帝沒攔著他,倒是松了手后退一步,由著宋觀去跪。宋觀沉聲道:“臣是萬萬不敢有此念頭的?!?/br>此時夜已深,月更東沉,四下里只有夜風呼號而過的聲音,小皇帝輕笑一聲,卻是對著那些執燈的宮人說道:“你們都站開些?!比缓笏叩剿斡^跟前,步態隱約有殺伐之氣,半彎下了身子。需說小皇帝體態的確好看,是種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模樣,他微微啟唇,湊在了宋觀耳邊悄悄話一般的,親昵地輕聲說道,“這有什么敢不敢的,宋愛卿連太后都敢戀慕,敢問這天下間還有什么是宋愛卿不敢做的嗎?”宋觀:“……”宋觀被這驚人的話語給嚇呆了,一下子抬起了臉,他委實沒想到,小皇帝的腦子里,居然開著這樣的腦洞!大抵是宋觀驀然抬頭時臉上的表情太震驚,小皇帝忍不住伸了手想摸摸宋觀的臉,但手伸了一半,隔空里虛虛的一觸,就又憑空收了回來。小皇帝直起身子,背過了手,淡淡道:“這有什么難知道的。而且你同上官今夜之事,朕當然也知曉,上官宴同太后生得相似,若朕還猜不出宋愛卿你到底是為了什么,也實在是可笑了?!?/br>一語畢,他笑了一下,因執燈的宮人都已站遠了,遙遙的那一點燈影實在無法將宋觀他們二人照得清晰。小皇帝緊盯著宋觀,眼神在夜色里卻意外得明亮,他嘴角笑意加深,那種微微變化的表情頓時有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邪惡之感,他輕聲說道:“朕倒是好奇,方才丞相去見太后時,都是說了什么?丞相大人在太后面前,也會是像在朕面前這樣凜然不可侵犯么,還是說是會成另一番模樣,可有嬌喘連連不勝嬌羞……”“……”這都什么東西?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宋觀忍無可忍出聲打斷對方,“陛下!”輕輕嗤笑了一聲,小皇帝看著宋觀,眉眼彎彎,將聲音放得更加輕柔了,只是神情里漸生出一種越發孩子氣的頑劣,他戲謔地說道:“宋愛卿做什么不好意思,太后的手段如何,朕也是見識過的,也當真是能叫人欲仙欲死,欲罷不能。只是朕沒什么本事,不能叫太后給朕寬衣,倒是由著他作弄了朕好些年。有些趣意朕沒能體會到,但宋愛卿的大哥怕是清楚的很。你們兄弟同侍一人,果真香艷得很。太后有福,朕為人之子,也替太后高興?!?/br>宋觀吸了一口涼氣,也不知對方言語中真假,只覺自己聽到很多了不得的東西。他今晚遇到的小皇帝很不對,或者說他今夜遇到的所有人都很不對。這種“不對”或許彼此心知肚明,卻又是說不得的。宋觀繼續跪著,一時無言,半晌才道:“臣與太后之間,誠然不是陛下所想的這般不堪?!?/br>小皇帝并不將此話當真,微微一哂:“那么今夜刺客之事,丞相大人又是要如何交待呢?”宋觀不答。小皇帝繼續道:“刺客已自裁了,現在只確認了對方的身份,是和宋大人早些年審理的一樁jian細案相關。這人是那刺客的表弟,算來今夜便是沖著宋大人去的。只是如今刺客已死,又沒了三個朝中大臣,這般行刺事件,怕是要牽連得廣了,愛卿是這場晚宴的發起者,偏偏自身又安然無事,中途還消失了一段時間……”小皇帝露出一個“你知我知”的表情,微微一笑,話到此處一轉,“朕不知丞相大人是準備做如何打算,不過,朕這里有一個法子,不知愛卿是聽還是不聽呢?!?/br>宋觀此際默了一會兒,道:“聽陛下一言,勝讀十年書?!?/br>小皇帝輕輕“哦”了一聲,這一聲尾音拖得極長,他笑著說道:“那若是朕叫你去邊疆,你是肯還是不肯呢?”宋觀聞言驀地抬頭去看小皇帝。這個動作是十分無禮的,但他在小皇帝面前其實一直挺無狀。小皇帝提議對宋觀來說,真真是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