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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又不想干什么?!痹傧胂雽Ψ街暗呐e措,他說,“我倒是還想問你要干什么?!?/br>蒲東儀一時有種被人逼到懸崖邊的錯覺。他看著宋觀那淡定到近乎氣定神閑的表情,心里有種被人狠狠踩了痛腳的情緒。他失落,非常失落,失落到了簡直要生氣的地步。身側的手已經攥成了一個拳頭,他手背上青筋跳起,格外嚇人。以前在學堂,蒲東儀在宋觀那兒嘴賤一回,總是會被打得很慘。對方下手一點都不留情,尤其最開始的那個打法,真是半點都不顧及兩家情面的。他自小到大,便是同人結怨,又何曾被人這樣打過。那人將他打得鼻青臉腫,把他踩在腳下的時候,一臉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表情。那時候他恨恨地想著,等著吧,他遲早有一天會報復回來的,等對方落到他手里,他一定要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怕對方一直哭著認錯,他也絕對不會心軟原諒對方的。以前他當然打不過宋觀,現在憑著一份蠻勁,他不信自己還制服不了他??墒?,就算能制服,那又怎樣呢。他看著宋觀,他看著宋二,只是這樣看著對方?;蛟S說,只要對方看著自己,那么自己也就無論如何也舉不起手來對宋二做出任何事情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情況,好像是當初還在學堂的時候就是如此。他看見宋二會如臨大敵,手心一直出汗,心跳聲巨大得仿佛擂鼓。他總是很害怕這種時候,自己的心跳聲是會被人聽見的,那么嚇人的強度和力度,呯,呯,呯,耳朵都跟著生疼。有時候他是真的覺得胸口發痛,他很害怕自己的心臟會從胸腔里劇烈地跳躍而出,然后義無反顧地奔赴對方懷中。好像一直這樣,對方也不需要做什么,只要盯著他看好了。只要一直盯著他看,他腦中就會漸漸空白,然后完全手忙腳亂不知道要做什么,滿世界失聲,最后只剩了自己一下接著一下的心跳聲。很多時候蒲東儀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擺在院子里的陳舊水缸,本該灌滿了水,卻被人在底下鑿穿了一個口子,于是里面的水順著那個口子,仿佛一條大蛇一樣慢慢悠悠地全部游走了,只留下一地濕漉漉的蜿蜒痕跡,和一個虛有其表的水缸殼子。他撐著這一口破損的水缸,別人遠遠地瞧上一眼全都不知真假,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水缸到底空空如也到了一個怎樣的程度。有時候會冒出來很血腥的想法,他設想過很多次,他想著如果宋二死掉就好了。他有時候真的就想掐住宋二好看的脖子,想看他一點點咽氣。如果是宋二的話,就算死也會死得很好看吧。他肯定會死得特別好看。他想他去死,他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可難道沒有人和他有一樣的想法嗎?他覺得只要宋二活著,自己就不會解脫。他總是惦念著他,惦念著一個永遠不可能屬于自己的人。他夢里常常夢見宋二坐在學堂里池塘邊的欄桿上,頭靠著一旁紅色柱子手里捏著一本書。陽光是白色的,夢里的宋二看到他來了就側過臉笑笑對他說,你快來啊。然后他屏著呼吸走過去。他看見他,即使在夢里,他的手心又發汗了,他的心臟又開始跳動得令人發疼發狂。宋二笑著看著他,書本合攏了被隨意丟棄在一旁,宋二指著池子問他,你看見池子里的東西了嗎?他在他身邊探身看到一池的紅色錦鯉,它們在水中翻滾,像一大片活潑潑的血跡落入水中。他剛想要開口說話的時候,身邊的宋二用力將他推下去,然后大笑出聲罵他是傻子。冰冷的池水瞬間淹沒頭頂,紅色的錦鯉紛紛靠近過來,它們試探著撫摸他,親吻他,然后撕咬他,啃食他。血液嘩啦啦地就從他身上傷口流瀉而出,和池水交融的瞬間像是一縷輕煙。他聞到靠近過來的錦鯉身上都是血液黏膩粘稠的氣味。夢里的水面之上,宋二收斂了所有表情正靜靜地看著他,表情專注,像看一出逗趣的戲曲。總是反復地做著這樣一個夢,那種夢里的絕望恐懼,即使醒過來也難以擺脫。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宋二,這世上肯定還有其他很多人都喜歡宋二吧,難道沒有人和他一樣嗎,難道沒有人和他一樣,哪怕就是一瞬的念頭——想殺死宋二?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只是每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關于宋二和他人荒謬的故事時,他那種想要殺人的沖動就會更加明顯。他在邊疆,那秦樓楚館里無數的關于眼前這位宋丞相的桃色故事,這些故事真真假假又有誰知道。宋二永遠這樣,永遠是漠然的轉身,任由旁人加以想象,就像一直以來的那般作為,宋二公子永遠不自知地引誘著人,又保持著絕對的距離。蒲東儀覺得宋觀應該去死,不應該在這世上活著,不應該為任何人留心,不應該為任何人停駐視線。他應該去死。懷著這般病態的不可告人的想法,蒲東儀看著宋觀。很多時候他不想讓宋二看著他,宋二一旦看著他,他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墒峭瑫r他又希望宋二再多看看他,哪怕是多那么一片刻,他也想自己留存在對方的視線當中。他想讓宋二看著他,永遠看著他,只看他一個人。他極度壓抑的時候會想,宋大公子怎么會任由宋二在外面走動。如果他是宋大公子,他就把宋二關起來,誰也不許見。不讓宋二去禍害別人,也不讓宋二有哪怕一丁點禍害人的可能性。他要把他關起來,看宋二赤腳在屋子里走動,看宋二坐在窗口的位置,看宋二希冀外面的世界。然后他就把宋二攬到懷里,他會低聲告訴他,你哪里都不許去,你哪里都去不了,你只能看著我,我是你全部的一切。此時一側的燭火驀然爆出了一小點火花。這酒樓內的隔間里,光影如同被人打亂了一般顫抖著。蒲東儀是猛然回神,心中驚跳地告訴自己應該正常一點。他感覺腦中無數的念頭在撕扯著自己,眼眶不由自主地微微發紅,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哭還是想干什么。他看著跟前的宋觀,這是活生生的人。近在咫尺的距離,對方的眉眼離得這么近,彼此的呼吸交錯。蒲小公子想往后仰,可是身后就是墻,退無可退之地他就又仿佛受了蠱惑一般地,慢慢地低頭,越發地湊近了宋觀。只是途中他猛地一個醒神,仿佛從一個噩夢中醒轉過來,額頭竟然都出了冷汗。他覺得自己姿態難堪,不肯再低頭。蒲東儀想不起自己這次來找宋觀的目的,腦子里混混沌沌的一片。他面對宋二的時候,總是什么都想不起來的,果真跟個傻子一樣。明明最開始不是兩看生厭的嗎,如果能繼續兩看生厭就好了,就不用像現在這么痛苦了。他在邊疆的時候,就一直對某人抱著某種不能描述的幻想,當初本已開離開京城是非之地,自己就能抽離這個奇怪的漩渦??赡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