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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回辰凝眸看著前路,沉吟不語,聽沈淵說道:“辟塵珠寒氣四溢,遇水成冰。他們將它放至高處,水流便受寒氣所激,往山窟頂上流去。借水流圓轉不息之力,用木輪送人出窟?!辈交爻降溃骸暗?,那時辟塵珠明明是將你凍在了冰中……”沈淵道:“冰棺既在河道之中,暗河水流亦能受到辟塵珠的寒氣所激。許是令暗流回涌,方將謝家母子的尸體送到了王陵之中?”步回辰沉吟道:“那也有理,不過這又與尼堅摩嘉的rou身有什么關系?”沈淵倚在他懷中,慢慢講述道:“你救我重回中原,我就一直想著:要去找到尼堅摩嘉的rou身。因此一直在探究采涼山勢地形,尋到了幾名采涼山出身的士兵,其中便有發現過那條暗河支流的。他們說這條河流經采涼山數峰,忽在地上,忽入地下,河道曲折多變。尼堅摩嘉要在隱秘處藏匿他的rou身,這種地方最合適不過。我又向文朔查問,問得他父親偶爾帶他上山砍柴,必定會到村東面的山峪中去,那里正是王陵底端所在,定有古怪。我本想著:過些時日我就能隨你去天仁山,若看了你教中收著的王陵秘圖之后,大約能再尋些蛛絲馬跡……可是現在,尼堅摩嘉已迫著阿曼同來中原。酒保說他們帶著的那顆又冷又熱的珠子,當是裝在火烷鼠皮袋中的‘辟塵珠’無疑……他來中原重尋rou身,神不知鬼不覺潛入采涼山方是上策。為什么要冒著被阿曼鬧破身份的危險,一定要帶著這顆寶珠呢?”步回辰聽他說“過些時日我就能隨你去天仁山”,胸中一熱,心思舒緩不少。再聽他述到后事,已琢磨明白,應道:“當是又要令那條暗河倒流?”沈淵默默點頭,忽然又擔心地轉頭瞧瞧步回辰,道:“我聽那些士兵說起此河,都道河道深淺不一,又有數峰溪水流入其間,且春秋兩季經常改道,偶然會發山洪。你……”步回辰手臂在他腰間輕輕一錮,微笑道:“你要是敢嘲笑我不識水性,我絕不饒你?!鄙驕Y被他逗樂,吃吃笑道:“你本來就是只旱鴨子,還怕我說……”話音未落,步回辰撮唇運氣,呼的一聲,在他頸上吹了口氣。步回辰的內勁收發隨心,氣息間真氣若吞若吐,亦非同一般。沈淵聽他吐息,已知不好,卻已閃躲不開。低叫一聲,頸間“大椎”要xue立覺酸麻,一時遍襲全身,頓時軟倒在他懷中,惱道:“吹氣也要顯本事?你倒不吐口痰呢!”話說出口,卻先把自己惡心著了,忍不住做個惡心作嘔的鬼臉。步回辰笑得差點兒控不住馬,一手挽著絲韁,攏臂揉他道:“該,撥舌地獄,正為斯人所設……”話未說完,忽覺這等玩笑不妥,當即咽住。沈淵目光閃動,早明白他的心思,輕聲道:“你們步天教從上到下,都有這般鉗口結舌的毛病么?地獄又打得什么緊?今天這不能說,明天那又不敢提的,悶也悶死人了?!辈交爻铰犓靥崆皫兹兆约涸谲姼械臍鈵炃樾?,想著也不禁好笑。此時放開心懷,更是心頭舒暢,低笑道:“好,本座謹奉公子鈞命?!鄙驕Y聽他哄弄自己,語氣卻煞有介事,正在發笑。步回辰又道:“只可惜那管竹簫被丟在酒樓上了。待回了天仁山,我賠你一管好簫如何?金玉翡翠,隨你挑揀?!鄙驕Y笑道:“你想的美,當我是給你吹曲兒的么?”步回辰輕輕吹他耳邊鬢發,道:“我想的可不止這般美。我想聽你一世的簫?!?/br>沈淵耳際火熱,身軀一顫,仿佛想要掙扎,步回辰已經收緊雙臂,擁著他道:“你知道我想了多少美事?我已經派人到潁州府,把青嵐山莊的舊地置買了下來,依你的名諱重建了戶牒。若你喜歡,便可以重建青嵐山莊了?!?/br>沈淵自重生以來,滿心復家國之仇,戍邊關之地等事,何曾想過家園故鄉?如今忽然聽聞此事,腦中忽若轟雷掣電一般,一時竟不知是喜是悲。轉臉望著步回辰,胸中翻覆如滔天巨浪,喉間卻干澀如漠野黃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步回辰見那流光鳳目少見的惘然怔忡,呆呆地凝望自己。如同將半世的喜怒哀樂,生死悲歡都凝聚在了自己的臉上一般,忍不住滿足地輕聲微笑。伸手助他執住火把,另一手控著馬匹,在山道上的的前行,柔聲道:“你不歡喜?沈老莊主的埋骨之地也被我令人劃出陵地,不久便可清理出來。將來你回了家,便可親行孝子禮,重行為老莊主堆墳立碑?!蚶锨f主若地下有知,定然歡喜你這一片孝心,你說是不是?”沈淵聽他帶笑講述為自己作的種種安排,終于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暗啞,仿若嗚咽。步回辰笑道:“怎地象貓兒叫一般?采涼山中多虎豹,你換只兇猛些的來叫,咱們夜里走山路,也安全些?!鄙驕Y聽他調笑自己,卻難得的沒有回嘴,半晌,終于啞聲道:“是,你好好地瞧著山路吧……太危險了……”步回辰聽他語音有異,詫異地瞧了他一眼,正要說話。沈淵忽然將手中火把向下一撤,在山石上按熄了,低聲道:“下面……好似有火光?!?/br>此時他們已登上一座山脊,四野群山盡收眼底。這幾日雪霽天晴,是邊關難得的好天氣,此夜更是朗月當空,照得茫茫山野銀輝奔流。步回辰舉目四望,見山腰之處,果然有幾抹隱隱約約的紅光跳動閃爍,卻因山深林密,分辯不清究竟是火光還是珠光。計算路程,卻是兩人所行的下山路上。兩人對視一眼,心道難道正與那妖僧在此狹路相逢不成?雖不懼他,但要查控尼堅摩嘉rou身所在,卻不免要功虧一簣了。兩人下馬躡近山道巖壁,悄聲商議,步回辰提議道:“我下去瞧瞧,你在這里看著馬匹,等我便了?!鄙驕Y卻有些放心不下,躊躇道:“尼堅摩嘉換魂之術,我并不曾親眼見過,不知如何防備……”步回辰笑道:“我又不與他朝相,只瞧瞧就走,你還信不過我的輕功么?”沈淵目光忽閃,略帶懇求地道:“怎會信不過,只是……那妖僧手段,一旦沾惹上了,便要令人萬劫不復的……”兩人正在悄聲說話,忽然聽得腳下深處林莽間悉嗦有聲,似有人在悄悄攀巖穿林上來。步回辰輕輕扯一扯沈淵,牽了坐騎,躡手躡腳往山道之下走了幾步,尋見一片長梢掃地的竹林,悄沒聲息地躲了進去。將訓練有素的馬匹亦藏在了一塊滿布青苔的巨石后邊。兩人剛剛躲好,忽聽有人在腳下悄聲說話,不禁吃了一驚。仔細聽時,原來卻并非在兩人身邊說話,卻是那塊巨石下臨陡壁,半塊懸空。爬上來的兩人為了藏匿身形,便也選中了這塊巨石,從石下爬了過來。步回辰連忙從地上摸起一根竹枝,擦抹光滑,塞到坐騎嘴邊。那坐騎亦是上好戰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