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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默默聆聽,偶爾在關竅之處,探問一兩句。聽說謝家為自己守陵七代,皺了皺眉頭,說道:“……你謝家,當真是忠心一片?!闭Z氣無波無瀾,別說謝文朔,便是城府極深的成年人,也聽不出其中有異。謝文朔自然以為他在夸獎自己,心中一熱,便又再講下去。待沈淵聽得父親為尋自己,三探紀王陵,只唔了一聲,便側過頭去。謝文朔不明其意,喚道:“輕瀾……公子?”沈淵回過頭來,若無其事地伸手拂拭了一下嘴唇,問道:“后來呢?”他不能流血,因此謝文朔也不知道他咬破了嘴唇,便又講述后事。待講至步回辰破冰,沈淵嗯了一聲,舉手止住他道:“rou熟了,給你弟弟吃吧?!?/br>謝文朔見枝上鳥rou已被烤得香氣四溢,弟弟瞧著直流口水。連忙取了下來,塞一只給弟弟,又奉一只與沈淵。沈淵搖頭道:“我不要?!敝x文朔不解,沈淵翻他一眼,道:“吃你的吧,口水要流光了?!敝x文朔趕緊擦擦嘴角,方知是沈淵戲弄于他。臉一紅,低了頭自去咬那鳥rou。沈淵抱劍倚樹不語,漸漸沉沉睡去。謝文朔安頓弟弟睡下,自己也困倦異常。但看著四周暗影憧憧,又心驚膽顫,生怕魔教之人又追過來。忍不住又去瞧自己如今的主心骨沈淵,見他睡容柔和安詳,雖額上殷紅帶傷,但依舊容顏俊美,清雅如山中芝蘭,幽谷玉樹。此時的他,與激戰時殺戮如麻的青嵐少主判若兩人。謝文朔雖只有十五歲,在山中天真無識地長大,這兩日方初識人世悲苦,卻依舊在一瞬之間,忽地懂得了兩百年前征戰殺伐,沙場歸來之后,守在沈淵床前的四皇子鄭驥的心境;懂得了當年沈淵與天家兩位皇子的糾葛癡纏,也在一剎那間明白了人世間所有的愛恨糾纏,不過是因為如此罷了:“天下之大,我只是想著他?!?/br>第12章重歷江湖三人在山坳里躲了數日,沈淵出外探查,說是可以出山了。他幾日間不吃不喝,除打坐運氣外再無別的舉動。謝文朔有心想關切一番,卻終是把話咽回了肚里——沈淵的脾氣,不想說的偏要問起來,非碰一鼻子的灰不可。出得山來,沈淵知道謝家兄弟已無親人可依,因此倒沒有不準謝家兄弟跟隨他出山,只是警告謝文朔不得再提拜師學藝的話頭:“若是提了一次,我便把你們哥兒倆點了xue扔進河里去!”謝文朔哪敢違抗,只得委委屈屈地聽他吩咐,再不提起。幸而沈淵偶爾有了興致,也會指點他三招兩勢。謝文朔自不懂這只是輕瀾公子的公子哥兒脾氣,毫不用心,傳的拳腳功夫也是東一式西一招,雜亂無章。雖能習武,要練成高強武功卻是絕不可能。謝文朔懵懂無知,只覺能有此際遇,已是喜心翻倒,因此乖乖地帶著弟弟跟著沈淵一路南行。在山中三人捕獸采果,便能果腹。如今出得山來,到得市鎮繁華熱鬧處,卻有些不大方便。謝家兄弟倆是過慣窮門小戶日子的,如今孤苦伶仃,身無分文,自是擔心在街上一步也行不出去;沈淵卻是個慣走江湖的,干脆利落地在附近市鎮選了個大戶人家,青天白日地便摸將進去,大大地盜了一票——謝家兄弟一世也沒見過這許多銀錢,只看得差點兒把眼珠子掉了出來。沈淵見兄弟倆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大不耐煩,尋了家客店,要了兩間上房,便打發店小二帶兄弟倆去尋澡堂子洗澡換衣。他的身體有異征,自是不能進澡堂洗浴,因此另叫香湯進房沐浴,又命買里外新衣并青紗帷帽與自己送來。他出手闊綽,店家奉承不已。謝家兄弟頭一遭被人這般關懷侍候,只覺得象在天堂一般。謝文望換得一身簇新,在街上吃著糖葫蘆,道:“哥哥,那個漂亮哥哥真好?!敝x文朔噓著他道:“要叫公子,可別忘了?!敝x文望乖乖點頭。回到客店,便見沈淵在房中坐等。他可不像哥兒倆那般初著新衣便縮手縮腳,只一襲青衫素服,便通身的氣派風流,儼然翩翩濁世佳公子模樣。見二人回來,示意謝文朔關門坐下,隨手便將花剩的銀兩丟了過來,道:“你們尚未離鄉,帶著這些銀子,回家自個兒過日子去吧?!敝x文朔耳朵里轟的一聲,結結巴巴道:“公……公子,你不要我們了?”沈淵哼道:“我要你們來作什么?吃了還嫌rou干呢?!敝x文朔不知如何是好,只覺天都塌了半邊。忽地拉了文望跪下,央道:“公子,看在謝家……先祖公……”沈淵揮手道:“再別提你謝家守山七代的話頭了。若都象你謝家這般知恩圖報起來,給我爹守墳的人便是滿坑滿谷的了?!?/br>謝文朔不懂他諷刺之意,卻也委屈。想父親一片忠義,最后落得家破人亡,如今哥兒倆竟無存身之地。他瞧著沈淵,滿腔話想說,卻一句也說不出來——知道若是說將出來,也必將被沈淵堵個結結實實回去。想要起身離去,身子卻不聽使喚。一時間胸中忿怒,委屈,悲苦,無措,茫然……盡數交織一起,紛至迭來,仿佛要將胸膛炸裂開來。他直挺挺跪在地上,兩行眼淚慢慢的淌出眼眶,滴落在衣襟上。沈淵皺眉道:“你家這哭包模樣也是祖傳的么?當年倒不見謝平章有這些毛病兒?!敝x文朔狠狠抹一把臉,不理會案上的錢袋,站起身來,拉起文望,轉身要走。沈淵冷冷道:“要當硬骨頭也不急于這一時,你倒不為你弟弟打算一番?”謝文朔咬著牙道:“我們餓不死!”沈淵輕笑一聲,道:“你們餓不餓得死,我是瞧不見了,不必對著我嘴硬?!庇智浦笾呛J怔怔站在一邊的謝文望一笑,道:“小望兒,餓肚子可好玩兒么?”謝文望不明白哥哥的苦惱,聽沈淵這般問,睜大了眼睛,脆生生地道:“不好玩兒!”謝文朔一咬牙,抓起錢袋。攜著文望垂頭而去。沈淵靠在椅中,微微苦笑,坐了一會兒,又伸手拿過帷帽戴在頭上,拉下青紗覆住面孔,也走出門去。轉過跨院,來到西院內。院內正有兩人,勁裝快靴,坐在長凳上曬日陽兒說笑,見有人進來,站起身來,喝問道:“做什么?”沈淵拱了拱手,斯斯文文地道:“兩位可是福榮鏢局的師父?小可姓沈,名淵,不敢請問尊姓大名?!蹦莾扇艘娝氖看虬?,說話謙和有禮,便也回了一禮,一人道:“我姓劉,他姓尚,沈公子可是有什么事么?”沈淵道:“不敢,小可是潁州人氏,兩年前奉家嚴之命,游學洛陽。如今思念父母,要回家鄉,奈何現今天下亂民蜂起,路上不太平。方才在店外曾見到貴鏢局的鏢旗,向店家打問,聽說貴鏢局護鏢往常州而去。因此冒昧前來,想請貴鏢局帶攜小可一程。這是沿途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