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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們,弄死我宮里的大宮人,現在連小宮人也使喚上了!沒一個人聽我的?!?/br>魏總管往前走了兩步,幾乎都要貼著蘇容清站,用他那雙滄桑的眼睛緊緊盯著蘇容清,沉聲道:“蘇淑人,宮人所辦事的規矩,想必你是懂的,給老奴一個面子,等老奴處理完了,親自上門帶您去瞧他,這會兒,先讓老奴把事情做完?!?/br>他說話很慢,聲音很低,蘇容清慢慢平靜下來,魏總管跟他說的這句話,已經把意思都說清楚了。蘇容清眼睛里慢慢蓄上淚水,他知道,明遠已經死了。從小到大,最后一個對他好的人,也死了。他爹不過是個小侍,很早便病逝了,他因為長相出眾聰明伶俐,他父親對他也算不錯,哥哥弟弟們有的,他一樣不缺,名家老師,一個不少,但他又不是日日在家,幼年的蘇容清,只能自己靠自己長大。他的脾氣,就是在這樣的家里一日一日磨練出來,他如果不做的比別人好,就會被戲弄奚落,后來,明遠來到他家,做了他的書童。終于有一個人,會擋在他身前,替他承受這些欺辱。進了宮,他也一直在他身邊,從來不曾離開。可是現在,明遠也離開了他。這一瞬間,蘇容清覺得萬念俱灰,他低著頭,安靜地被三個小宮人帶離了正殿的正門。魏總管并沒有著急打開大門,他看著蘇容清消失在前后院相連的拱門之后,嘆了口氣,好半天才沖著門說:“一哲,開門,是我?!?/br>終于,在關閉將近一個時辰之后,那扇沉重的木門緩緩而開,臨近正午的陽光宣泄進那間幽暗的屋子,魏總管第一眼,就看到那個倒在血中的豆青色身影。張一哲瞇著眼睛,他有些不能適應門外刺眼的陽光。魏總管也不客套,他直接走進去,蹲在明遠身邊查看,一邊看一邊道:“大田,帶這位小孩子先回謝淑人那里?!?/br>大田本來在安撫嚇壞了的路松言,聽了魏總管的話,呆了一下,隨即便走到那小宮人身邊,把他扶了起來。他們早上見那小宮人時,他還很機靈懂事,現在竟嚇得六神無主,任由大田把他帶離正殿。他們走后,張一哲很機靈地又掩上房門。魏總管抬頭掃了一眼屋里的情況,見沈奚靖不在,便皺起眉頭,問張一哲:“嘉主子怎么不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張一哲向左配殿指了指,低聲道:“嘉主子看起來有些嚇著,情況很糟糕,我讓他先去那屋歇著?!?/br>“恩?這是怎么回事?”魏總管聽到沈奚靖嚇著,眉頭皺得更緊。如果沒記錯,當年在朝辭閣的宮人李柏葉死時,沈奚靖大半夜去宮人所請他,后來他們在屋里檢查李柏葉的尸體,但是沈奚靖雖然臉色有些發白,但一直都很鎮定,怎么當上了主子,反而不如以前了?魏總管腦子里思緒飛轉,正想說些什么,便聽沈奚靖的聲音從左邊傳來。“魏總管,讓你看笑話了,你查吧,我坐這里看著?!鄙蜣删缸谧笈涞畹拈T口,他精神還是不好,但臉色已經沒那么難看。屋里暗,但魏總管還是能看到沈奚靖面白如紙,他什么都沒說,低頭檢查起明遠的尸體。“各位主子,明遠是割喉而亡,一刀斃命,他下手的時候沒有猶豫,動作又快又準,看樣子,他是早就準備好的?!蔽嚎偣苓@個歲數,已經見慣了死人場面,明遠這個算是普通的了,他幾乎是湊在明遠脖子上的傷口處一邊看一邊說,一點都不害怕。宋瑞經過這么長的時間,已經緩過勁來,這會兒也從位子上站起來,走到離魏總管不遠的地方,注視著明遠:“魏總管,勞煩你看看,他袖子里有藏其他東西嗎?”魏總管手法很特殊,他避過那些濺出來的血痕,仔細檢查了明遠衣袖,這會兒明遠已經僵硬,他只能用手直接在他懷里摸索,以確保他身上沒有其他疑點。一時間,屋里誰都沒有講話。半柱香過去,魏總管站起身,跟著他來的打喪宮人麻利地遞上一塊手帕,魏總管慢條斯理擦著手,道:“宋淑人,他身上很干凈,什么都沒帶,只有這身衣服,還有匕首?!?/br>宋瑞點點頭,扭頭去看沈奚靖,見他沒有其他表示,索性道:“那今天就到這里,李管事回去與蒼總管說一下今日的事,張管事也請與太帝君細說一二,魏總管便把明遠帶走吧,要是蘇淑人有其他意思,你做主便是。今日就散了?!?/br>這件事是他們來查,那么今日即便明遠舉刀自刎,他們也已經查到真相,皇上與太帝君那里,是一定要知會的。魏總管點點頭,招手讓那兩個打喪宮人過來抬走明遠,張一哲打開門,一行人繞開那一灘血,出了秀鸞宮。沈奚靖被蔣行水扶著,走在最后面。宋瑞快他一步,見他面色人就不好,便低聲問:“你今日怎么?還不舒服嗎?”沈奚靖搖搖頭,笑笑:“好些了,無妨?!?/br>他們兩個心里都很沉,因為明遠死了,也因為他死的這樣干脆利落。他們出秀鸞宮院子的時候,并沒有看到蘇容清,但剛才蘇容清鬧得動靜實在很大,他們在屋里,是聽到的,沈奚靖知道這會兒蘇容清心里很不好受,便打消了直接查明遠屋子的想法。沈奚靖是最后一個走出屋子的,他注意到院中只有一個小宮人躲在拱門旁看著他們,想想,便招手讓他過來:“你先去正堂打掃干凈,務必不要讓蘇淑人看出端倪?!?/br>那小宮人偷偷往屋里掃了一眼,見到那攤血時渾身一顫,磕磕巴巴道:“奴才、奴才曉得了?!?/br>沈奚靖點點頭,又叫張一哲:“張管事,記得找人把明遠屋子封起來,讓人看著,明天再過來查看?!?/br>張一哲點點頭,答:“嘉淑人放心,已經著人辦了?!?/br>他辦事是相當讓人放心的,沈奚靖笑笑,沒說話。因為白日打喪不太吉利,所以魏總管他們走在前頭,沈奚靖他們跟在后頭,當他們出了正院,卻看到謝燕其站在宮巷里,他沒看向沈奚靖他們,反而盯著打喪宮人抬著的那張竹床。等到打喪宮人完全消失不見,謝燕其才回過頭,沈奚靖注意到,他臉上一點欣喜都沒有,只有麻木和冰冷。謝燕其見他們三個前后腳從院中出來,冷冷道:“是明遠?”沈奚靖點點頭,謝燕其掃了一眼那扇院門,又問:“他呢?”“他知道了?!鄙蜣删傅?。他問的是蘇容清的情況,但沈奚靖他們一直到這時也沒看見蘇容清,所以只得這樣回答。謝燕其臉上的表情稍微有些變化,沈奚靖說不上來他到底是高興還是悲哀,那種感情混合在一起,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