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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了一句:“真好看,一定很襯表哥,可惜我明日看不到,表哥現在穿給我看看吧?!?/br>云秀山看著沈奚靖,眼睛里有沉沉的哀傷。他知道沈奚靖當時侍寢的時候,沒有任何儀式,他只是被步輦接到安延殿,就完成了一個人一生里最重要的一項儀式,雖然那時候沈奚靖什么都沒說,云秀山也沒講,但他心里還是為他感到傷心與難過。他甚至有些憤怒,沈奚靖這樣說得好聽是帝王宮侍,說不好聽,就是個小侍。這些事情,總是壓在他心里,無法釋懷。云秀山低下頭,緩緩披上那件大衫。衣服不知道出自哪位繡工之手,雖然看起來并不華麗,但繡紋十分精致,層層鋪開的絲線暈染在整個衣擺上,云秀山樣貌出眾,穿上這一件衣服,立馬能顯出世家氣質。還是要人靠衣裝,他那時候穿著灰色宮裝,說自己是世家子弟,他自己都不信。沈奚靖摸了摸云秀山手臂上的繡紋,幫他理了理衣領,低聲道:“表哥,你以后好好地,不要想那么多,只要不虧待自己,日子便能過下去,要是世子對你好,你也放開過去吧?!?/br>云秀山沒答話,他只是輕輕環住沈奚靖,拍了拍他顫抖的肩膀。沈奚靖悶聲說:“不放開,日子沒發過,十年了,他們業已安息,我們還有未來幾十年日子,表哥,你要好好的?!?/br>他說完話,兩個人靜靜站在一起很久,久到他們都不愿意分開時,云秀山給了他一個回答,他說:“好?!?/br>大梁天啟十年五月初二,這日天晴云白,和風日麗。云秀山坐在喜輦上,被人一路拉著出了內宮正南門朱雀門。他穿著錦衣大衫,面無表情坐在高高的喜輦之上,身形端正,面容清俊,看起來十足的世家公子做派。張一哲與陳歲親自扶著輦骨,送他出了宮門。喜輦一路往和元殿而去,因是做親王世子側君,所以云秀山需要在和元殿拜別皇帝與太帝君,以做感謝。張一哲看著喜輦上的云秀山,突然問他:“你到底是否愿意?”他原本沒想等云秀山回答,但到了和元殿門口,他扶著云秀山下喜輦時,卻聽他講:“奚靖只有我一個親人,這親人是一個宮人還是一位親王世子側君,是不一樣的?!?/br>張一哲想了很多答案,卻不料他說的是這一句。這一瞬間,已經被這宮廷折磨得心灰意冷的張一哲,也有些動容。有一種感情,超過了它本身存在的意義,一個人為了另一個人可以放棄一切,這足以令其他情愛,都黯然失色。張一哲想不到什么回答的話,云秀山也只是在這么一個時間,恰好與他說了這樣一個答案。他們都清楚,這一次對話,會爛在他們心里,再不會有人知道。云秀山拜別柳華然與穆琛,又換了馬車離開永安宮。那條長長的送親隊伍一點一點消失在宮門盡頭,宮門開了又合,諾大的永安宮終又恢復了安靜。只不過,有一些事情,已然悄悄改變。59、零五九穆琛的一天,是從卯時正開始的。通常,會是蒼年進到他寢宮之內,在床幔之外叫醒他。他睡得很輕,一般只要蒼年進來,他便會蘇醒。之后其他宮人便會魚貫而入,伺候他梳洗更衣。因為每日都要去外宮,他上午的衣裳一般都選深色外衫,只穿皇帝才能穿的黑色袍服,能顯得更肅穆一些。然后便是用膳。穆琛的早膳用得很簡單,只簡單吃些面點餅食,末了再配一碗粥,也算足夠。睿帝的太師南宮泊是有名的大才子,他十分恪守禮法,不喜他人遲到散漫,所以十來歲起,穆琛每日早課,便從來都不遲到,他總是在辰時初刻以前便到前政所書房等候南宮泊,十年下來,就連挑剔古板如南宮泊,也對這位帝王學生,贊不絕口。錦梁宮離前政所不遠,穆琛總是提前半個時辰出發,他早時并不喜歡坐玉輦,只徒步而行,通常跟著他的都是蒼年或者杜多福。作為一個少年皇帝,穆琛的課業十分繁重,他不僅需要學習所有經史子集剛略,還需要修習大梁史,治國策,百工要略以及農林牧漁之基本。穆琛一般都先修一個時辰的早課,到辰時正早朝時,才離去上朝,早朝持續時間并不太長,宣恩殿里除了穆琛其他人都站著,所以大臣們話都很精練,一般只約莫半個多時辰便可結束,之后穆琛又會趕回前政所,開始其他課業的學習。這些種類繁多的課程要花費他一上午的時間修習,到下午,他每日都需要到上林苑習武,上林苑在外宮最偏僻位置,他不僅需要練武,還需要學習騎射。這樣繁重的一天過去,到了晚上,他仍需要把當日最重要的幾份奏折看完,雖然他并不能做批注,但他需要知道,這個國家每天發生多少大事。奏折很多,大多數時候,穆琛都直接看到亥時正以后,才休息。這樣日復一日,穆琛已經過了十年。十年里,他從字都寫不好的少年,長成南宮泊都贊不絕口的帝王,他完成了常人所不能達到的高度。一直到最近,他許多課都已修完,空閑時間才漸漸多了起來。右相林子謙作為整個大梁位階最高的大臣,他的相府卻非常樸素,他家并沒有坐落于帝京那條最著名的繁花巷,而是選在了東梧巷的盡頭,這里只是一般大臣宅院所在,大梁眼下最有實力的那些世家,則大凡落戶于繁花巷。五月初四,一直到午膳之前,右相林子謙才穿著一身深紫官服,匆匆而歸。一般早朝時間并不長,但作為輔政宰相,林子謙需要與顏至清審定大部分奏折,就算有六部尚書,這項工作也很繁重,他們一般要忙一個上午,把急報先批復完,然后綜合審定前一天帶回家審閱的各省事務,所以每日林子謙回家的時候,都會帶著成摞的奏折,一下午都要耗在書房一本一本批復。他和顏至清分工很平均,兩個人一人一半,當天只用墨色簡批,第二日審定時,如果另一人無其他意見,則會直接蓋上官印,如果有意見,則會用朱批一遍,然后與六部尚書一起審定。以工作能力而言,林子謙與顏至清是不相上下的,他們在關鍵政務上的批復意見十分一致,很少出現雙色批,這樣一來,政務實行上也并不繁復。從天啟元年開始,一直到今日,已經度過十個年頭。這十年來,支撐整個大梁正常運轉的這些奏折,沒有一本帶有玉璽朱印,幾乎都是左右相之官印,極少部分是柳華然的太帝君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