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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見過他,十來天里,他也只招過謝燕其一次,聽柳華然講,前朝事忙,皇帝沒有空閑來內宮。不過,沈奚靖倒是見了一次云秀山,雖然兄弟倆沒說上話,但遠遠望著,見對方氣色都還好,便心里暫安。年節之后,天氣轉暖,沈奚靖每日便在后院里散散步,沒事看看書,日子倒也自在。蔣行水干活很麻利,后院早就打理干凈,一邊種了些樣子好看的菜,另一邊搭了葡萄架子,少少種了幾樣水果,沈奚靖很喜歡這里,沒事便蹲在后院侍弄這些。這日陽光極好,沈奚靖又在后院擺弄這些,突然三彩跑到后院,神色有些慌張地對沈奚靖說:“主子,不好了,皇上來了?!?/br>他雖然慌張,但也沒有失了神智,這句話聲音說的有些小,沈奚靖沒聽清,問:“什么?”三彩咽了口吐沫,湊他邊上又講一遍:“主子,皇上已經在正殿里,著人請您過去?!?/br>“什么?”沈奚靖這次可不是問他,他是被驚著了。他可從未想過,穆琛會到他宮里來。這會兒三彩突然這么一講,他有些懵了,站起來愣在原地。三彩急的不行,穆琛這次來并無人通傳,還是他在前院聽到敲門聲,打開一看見蒼年站在門前,后面跟著個穿著常服的年輕公子,三彩沒見過皇帝,但蒼年是認識的,忙把人迎進來,請進正殿,這才去叫蔣行水。蔣行水到底見過世面,只要出宮,沈奚靖畢竟叫他跟在身邊,這宮里的人他就算不能全都認識,但主子們卻是早就熟記于心,因此見了皇帝,趕緊給他行了禮,轉頭便叫三彩去請沈奚靖來。三彩為人老實,想不到那么多門門道道,見沈奚靖愣在原地,一把拉他就往屋里跑。流云剛去傳膳,這會兒正不在,后院只有詩語跟在沈奚靖身邊,他雖嬌氣,但并不傻,見沈奚靖滿手滿臉泥就要往前院去,想叫卻又不敢叫,急得跟在后面跑。這些沈奚靖都沒看見,他只是呆呆被三彩拉進正屋,抬頭一眼便看見穆琛穿著一身淺藍色的外衫,正端坐在主位上喝茶。一直到這會兒,沈奚靖才清醒過來,忙給穆琛行禮,道:“不知、不知圣上今日前來,奚靖未在殿前迎駕,愿意領罰?!?/br>穆琛放下茶杯,抬頭便說:“罷了,朕來的也,你……”沈奚靖正好奇皇帝這句話說得磕磕絆絆,他抬起頭,見穆琛一臉要笑不笑地看著他,就連蒼年臉上都有些忍俊不禁,便有些納悶,一雙眼睛尋到蔣行水臉上,見蔣行水直用眼睛瞄他雙手,低頭一看,才發現他現在樣子多糟糕。因要干活,所以他只穿了件簡單的舊褂子,這會兒手上和衣擺處都掛了泥,他竟一直沒發現,還站這里給皇帝請安。想到這里,沈奚靖一張臉登時漲紅,他趕緊低下頭去,悶聲說:“奚靖御前失儀,請圣上降罪?!?/br>他進來不過說了兩句話,卻發現自己辦錯了兩件事,每一件都要請罰,心里簡直郁悶的可以。他悶聲說完好半天,也不見穆琛給點反應,越看衣擺的泥點越扎眼,終于忍不住抬頭瞅穆琛。卻發現穆琛正板著臉看他,心里一緊,怕真惹穆琛生氣,登時有些慌張。穆琛盯了他許久,才道:“罷了,先去弄干凈再過來?!?/br>沈奚靖得了他這話,趕緊行了禮,一把拽住蔣行水便進了里間。蔣行水沒廢話,一邊給他備了熱水,一邊又找了見竹紋外衫給他預備著。沈奚靖進了隔間,原本想洗干凈手了事,結果就著盆子一看,他臉上也有些泥點,登時心里一陣抽搐,覺得今日真是洋相出大了。等他弄干凈身上的泥,想要出來換外衫,卻發現蔣行水已經不在,只有穆琛站在屋里,上下打量他的房間。他見沈奚靖出來,便點點頭,走到窗下的榻上坐了,道:“你屋子倒還好,就是書多些?!?/br>沈奚靖麻利地換上外衫,又到鏡前重新綁頭發,他慣用發帶束發,所以蔣行水著詩語給他做了許多,各種顏色樣式都有,他找了條淺青綴竹葉繡樣的短發帶,三兩下把頭發束好,這才松了口氣,干干凈凈站到穆琛跟前:“讓圣上看笑話了?!?/br>穆琛點點頭,指了指他身旁的位置:“無妨,坐吧?!?/br>沈奚靖見穆琛并無不高興的樣子,這才小心翼翼搬了個團凳過來,坐到穆琛身旁。他并不敢真跟穆琛坐同一張榻上,穆琛見他這樣小心翼翼,心里有些不快,卻沒講什么。沈奚靖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人,因此兩人干坐了好一會兒,也沒什么話講,一時氣氛有些僵硬,沈奚靖額頭都冒了汗,思來想去,卻還是不知說啥。穆琛臉色越發難看起來,他看了坐立難安的沈奚靖,道:“與朕在一處,這么讓你難受?”這話重了,沈奚靖趕緊站起來,想要行禮,但他們兩人挨得有些近,這會兒要退開也不大好,只得低聲答:“回皇上話,小的、小的不知說什么?!?/br>穆琛盯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嘆口氣:“罷了,你也不是話多的人,坐吧?!?/br>雖然穆琛臉色好看些,但沈奚靖心里更忐忑,他前思想后,只得憋出一句:“皇上今個怎么有空來?”話一說出口,他就想自己抽自己倆嘴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但他先開口后,穆琛那邊的威壓倒是降低了些,不再那么壓抑。“今日稍有空閑,想起有事與你講,便來了?!蹦妈≌f。沈奚靖倒也沒想穆琛真答了他的話頭,心里有些放松下來,便說:“皇上平素忙,且注意身體,有事可叫小宮人傳小的過去,省得您費腳力?!?/br>他自己講完,又覺得講得不對,這不是嫌皇帝過來他宮里打擾他嗎?沈奚靖心里郁悶到極點,他頭次發現自己說話這樣笨,這么不討喜。穆琛看他幾乎要摳下圓凳上的扣子,這才發現沈奚靖心里十分緊張,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單獨相處,就連上次侍寢時沈奚靖也沒這么緊張,倒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他看來,沈奚靖一貫鎮定、穩重,這倒是他第一次看沈奚靖有些無措,還真是新奇。穆琛想了想,便把話題引到另一個地方:“朕記得,父侍宮里的云秀山,是你表哥吧?”果然,穆琛一提他表哥,沈奚靖精神頭便來了,人也漸漸冷靜下來,他答:“回皇上話,正是?!?/br>穆琛又說:“昨日,朕的堂哥與朕說,想討了他去?!?/br>沈奚靖千想萬想,卻怎么也沒想著穆琛與他講的是這話。在帝京里,穆琛只有一位表哥,便是康親王世子穆玨,他雖并未指名道姓,卻也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帝說的是誰。雖說宮人不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