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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的地面刺得他腿生疼,然他益發頭昏起來,就連身上針扎般的疼痛也無法令他清醒,終于,沈奚靖往旁邊一撲,整個人倒在地上。他知道韓之琴在他身旁跪了下來,想要說些什么。昏迷之前,他卻聽到穆琛的聲音說:“父君,把他拉下去吧,今日可是好日子。這么放在這里,太礙眼些?!?/br>等沈奚靖再清醒過來,已經暮色沉沉。他覺得渾身都guntang著,疼痛著,他幾乎無法動彈。沈奚靖吃力地扭頭看向四周,他還在他后殿旁的屋子里。絲絲月光投過窗欞,讓沈奚靖漸漸摸清他的處境。他額頭已經被上了藥,床邊木箱上還放著一碗水,再邊上,還放著兩個饅頭。那兩個饅頭都是白面的,月光下顯得潔白可愛,沈奚靖進宮這么多年,除了主子賞賜,從未吃過細面饅頭,今日倒是因禍得福。沈奚靖掙扎起來喝了點水,又翻出個藥丸吃了,之后靠坐在床頭,拿過一個饅頭,一邊吃一邊想今天的事情。越想,他就越覺得自己今日簡直是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仔細數起來,他不僅得罪了送瓷盤的路松言,也得罪了送蜜蠟手串的蘇清容,更是讓今日大壽的柳華然極不愉快,僅僅只是扣三月月銀,不知算不算他運氣好。不過,今日一事,他還要謝韓之琴與穆琛,如果沒有韓之琴接住那個盤子,要是真的整個都碎了,那他現在已經在黑巷里了;如果沒有穆琛最后說的那句話,他恐怕還在正殿里倒著,夜里正殿并沒有炭火,這樣的天氣里,他能不能挺過這一遭都難說。沈奚靖心里默默記下了這份恩情,想著以后有機會,怎么也得報答一二。37、第三十七章...沈奚靖被罰閉門思過三日,三天里,除了如廁,便只能在屋里呆著,一日只有一頓伙食,但韓之琴偷偷囑咐過三月,每頓都多給沈奚靖捎兩個饅頭。天氣冷,沈奚靖屋里的炭火并不多,但也比后殿暖和些,雖然是被罰,但不用干活,只在屋里呆著,他反而覺得更舒服些。他額頭上的傷因為沒有藥,好的有些慢,不過本就不嚴重,第四日清晨,沈奚靖索性解開布條,他屋里沒有鏡子,也不知道額頭上的傷好不好看,但總不能包著頭干活。十一月初七,沈奚靖剛踏出房門,便被早就等在外的邊樓南叫住。沈奚靖第一次見邊樓南時便對他印象深刻,他白白胖胖,老是笑瞇瞇,看起來一團和氣。今日他等在沈奚靖門口,還是這副和氣樣子。沈奚靖趕忙給他請早安:“邊總管早,不知有何事來后殿?”邊樓南擺著一張笑臉,瞇成一條縫的眼睛掃過沈奚靖整個人,他如今已經快十七了,高高的個子,修長的身形,雖然長相不是頂尖,但清俊端正,看起來極為舒服,算是個十分不錯的小子。他入宮已快九年,只出過兩次錯,各宮總管與管事都對他贊不絕口。邊樓南仔細把沈奚靖的宮里履歷都過一遍,緩緩開口:“安樂,你且跟我來一趟,主子招呼你過去?!?/br>本來今日沈奚靖閉門思過結束,他心里十分開心,但邊樓南這一句講出來,他又開始忐忑,不知是不是柳華然還記著前幾天那間事,要拿他過去領罪。沈奚靖不好說自己還沒用早膳,只得回頭掃了一眼縮在墻角的三月與四月,乖巧答:“諾,這事邊叔招呼個小宮人來叫我便是,何苦您親自跑一趟?!?/br>邊樓南破天荒地拍拍他的頭,領著他往正殿去。“你倒是會說話,待會兒主子面前,你只要好好聽著,應下就是?!?/br>沈奚靖聽了這話,心中如雷打鼓,緊張得不行。但他面上卻還是掛著淺笑,沒有表現分毫。九年的宮廷生涯,教會他喜怒不形于色,教會他淡定自持。從后殿到正殿的路并不長,穿過鵝卵石鋪成的花園小徑,繞過雕梁畫柱的正殿回廊,便能從側門進入正殿。那天不知怎么回事,沈奚靖在走過這一條路時,卻益發覺得漫長。他眼前閃過這九年做宮人的種種過去,從錦梁宮到寧祥宮朝辭閣,又從朝辭閣到慈壽宮,他一路走來,年紀輕輕坐到大宮人,絕不是那么簡單。除開朝辭閣那些年,他沒有哪幾天,真正睡過安穩覺,真正舒心過活。為奴為仆,對于他來講,雖然能忍下,卻并不能心安。還有二十多日,他便要十七了,距離出宮,還有七年。沈奚靖這時竟有些恍惚,覺得之前那九年過得飛快,七年也不過轉瞬功夫。可是,那時候他都戰戰兢兢過活,之后的七年,究竟如何,誰也說不準。邊樓南一路都沒說話,他不講話,沈奚靖也放任自己埋在自己的思緒里,反復糾結。當他們終于跨進慈壽宮正殿時,沈奚靖便被一股冷香吸引,他回過神來,發現已經走到西配殿柳華然的寢殿來。柳華然偏好調子冷的淺香,慈壽宮的宮人都很熟悉這個味道。這時天還早,柳華然正在西配殿的膳廳里用早膳,沈奚靖粗粗在桌面上掃了一眼,便麻利地跪了下去:“安樂給主子問安,主子安好?!?/br>他低著頭,規規矩矩跪在門口,沒有往前多走一步。柳華然端起燕窩粥喝了一口,用眼神示意在旁伺候的管事與大宮人出去,邊樓南趕緊上前伺候他用膳。柳華然出身帝京世家,行為做派都極為優雅,宮里的幾位主子里,除了皇帝與南宮,還真沒有誰比他更氣派。他用膳時嫌少說話,他不表態,沈奚靖就這么乖巧地跪著,無聲無息。配殿里炭火正足,還燒了地龍,跪在地上,倒也不冷。終于,一盞茶功夫過去,柳華然放下碗筷,他今日心情不錯,吃的多些,邊樓南手腳利索地上了茶水,見他點頭,這才對沈奚靖道:“安樂,起來吧?!?/br>沈奚靖低聲應一句,輕巧站起身來,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柳華然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扭頭吐在邊樓南端著的盤中,從上到下打量沈奚靖一番,半響才說:“沈氏奚靖,帝京人士,宏成二十八年生人,父親為時任三品禮部侍郎一等敬忠公沈明澤,爹親為敬忠公側君簡欣,你大爹爹是敬忠公正君云誠睿,他是云家家主容謙侯云誠明的二弟,朝辭閣的宮人云秀山,則是你表哥,是云誠明的幼子,沈奚靖,吾說的對否?”他語速極慢,一字一頓說完整句話,沈奚靖頭上冒出汗水,順著額角流到頰邊,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心跳可以這樣快,雖然他們的身家背景在入宮時便要徹查,他和云秀山也從未想過隱瞞則個。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