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7
為他能……”侯老丈嘆氣。常把式猶豫了片刻,終于說:“如果他……能不能不用我的車……”侯老丈一下明白常把式的意思——他不想用他的馬車運送死人。侯老丈能理解這種忌諱,點頭說:“那就還得麻煩你去找家送葬的店鋪?!?/br>常把式松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其實挺喜歡那個公子的?!?/br>侯老丈說:“他過去其實是個孤僻小氣的人,和邵家的小公子認識后,就變得通人性了,可誰知……”常把式說:“我明天早起熬藥,他一定醒來就想去大牢?!?/br>侯老丈說:“但愿他能醒過來?!?/br>秦惟也很怕自己睡過去醒不過來。這一夜他昏昏沉沉,在心中拼命地讓自己別睡得太死,他得早起去見邵子茗!見一面少一面,他得對邵子茗說“吾愛余生”!天沒亮,常把式就起來煎藥,秦惟聞到了藥味兒,強迫自己睜了眼。僧人坐了一宿,下床去洗漱完,吃了昨晚的剩饅頭和菜。侯老丈人老了,受不得累,前一日坐了半天車,又陪著江公子去了大牢,早起就頭暈,沒了胃口。常把式去叫了早餐,是饅頭和粥,秦惟完全吃不下去,侯老丈喝了碗粥,常把式吃了大半,把余下的饅頭當了干糧。等兩劑藥煎好,倒入了一個水罐,侯老丈過來扶秦惟下床。秦惟咬緊牙關,下了床。他幾次履世,從來沒有如現在這樣充滿求生的欲望,他像是個無情的奴隸主,強迫自己已經無力的身體行動起來,奮力向前。侯老丈幫助秦惟稍微整理了,與僧人攙扶著秦惟出了門。第102章第六世(12)小雪飄了一夜,還在下著,地面和屋頂都有一層薄薄的白色。寒氣撲面,秦惟打了個寒戰,突然咳嗽,怎么也停不下來,幾乎喘不上氣來。僧人小聲念經,常把式將車趕過來,秦惟使勁咽下涌上來的血,慢慢直起身,可鮮血還是順著嘴角流出一絲。侯老丈說:“快上去吧!”扶著秦惟進車。僧人停了經文,開口說道:“你該早就明白,萬事都是虛妄……”秦惟以為小森勸他對生命不要如此執著,回頭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切都會過去,可是此時對我而言,卻不是虛妄——我要給他送藥!我一定要活著!”他拉著僧人的手:“你跟我在車里,給我念經?!鄙藳]反對,隨著秦惟進了車廂,秦惟在車中躺下,僧人盤腿坐在他身邊,閉眼打坐。侯老丈想起被褥留給了邵子茗,去拿了店里的一床被子給秦惟蓋了。他上車坐在常把式旁邊,常把式揮鞭,馬車出了大車店的院門,往大牢行去。秦惟雖然身上蓋著被子,可是覺得冷風從車板下嗖嗖吹進來。他蜷縮著身體,就靠著馬上要見到邵子茗的念頭維持著自己的清醒。小森嘴唇微動,雖然沒有聲音,但秦惟相信他沒有停止念經。下雪的清晨,路上沒有人,車外很安靜,只有偶爾常把式的鞭子聲和車軸單調反復的轉動聲。馬車停下,外面侯老丈說:“到了?!?/br>本來懨懨半死的秦惟忽然精神了,他坐起來,挪到車門處,小森稍微一扶,秦惟就撩簾下了車。馬車停在了大牢的院門前,秦惟一眼就看到昨天與他說話的崔牢頭正站在門邊。秦惟的心因為激動砰砰地跳,他對侯老丈說:“藥呢,給我,我好去對他說?!焙罾险上铝塑囎?,把用厚布包裹的水罐給秦惟,擔心地問:“公子能拿嗎?我來抱著吧?”秦惟搖頭,“我會小心的?!焙罾险蓪⑺藿o秦惟,秦惟雙手抱著,覺得暖意透過布傳到他的胸腹部,他更添了力量。怕他摔倒,侯老丈緊緊地扶著秦惟一支胳膊,僧人也下了車,走到秦惟另一邊,低頭攙著他,小聲說:“你別太傷心……”秦惟滿心就想趕快見到邵子茗,對他說出自己的心意,告訴他,生命不止一世,他若是先走一步,一定要等著自己。自己就是到了那邊,也會和他在一起,就如以往一樣……秦惟聽見小森的話,可都沒精力細想,抱著水罐一步步地走向院門,提前就對崔牢頭露出微笑,說道:“早上好……”崔牢頭看向秦惟,見這位公子一夜之間,比昨天臉色更加不好,灰白黯淡,眼下青黑,嘴唇都沒了血色。他眼中閃過不忍,可不得不說:“又來見邵家六公子?”秦惟連連點頭:“是!是!我給他送些藥……”他看侯老丈,侯老丈忙從懷里掏出兩塊銀子遞過去。有人想接銀子,崔牢頭抬手制止:“別進去了,他昨夜死了?!?/br>秦惟一愣,手里的水罐一下滑落在地,噗地一聲,棕色的藥液在雪上彌漫開。秦惟哆嗦著問:“什么?你說什么?”崔牢頭說道:“昨夜官爺要口供,他咬舌自盡了?!闭f著,他往街道上一指:“尸體才抬走不久,你走得快的話,也許能見上一眼?!?/br>秦惟猛地轉身,向那個方向跑去,喘息著喊:“子茗!子茗!……我愛你!吾愛余生!我愛你到死,不!比死更久……”他竭盡了力氣,可是聲音嘶啞暗弱,被風一吹,就散了。秦惟覺得自己跑得飛快,但實際他只是踉踉蹌蹌地走了十幾步,就撲倒在地??谥絮r血噴涌,當場人事不知,片刻后就斷了氣。侯老丈和僧人緊跟在后面,侯老丈哭著罵:“你這個……這個……癡呆的孩子……”僧人低頭合掌,喃喃地念經。秦惟一直追到了運尸體的車邊,撲向車上邵子茗的尸身,見邵子茗的兩眼瞪著,他用手去蓋,才發現自己的手是透明的,從邵子茗的頭部穿了過去……秦惟反而感到很慶幸,他在意念里喊:子茗!子茗!我來了!你在哪里?!邵子茗的尸身周圍沒有邵子茗的靈體,秦惟來回看:子茗!子茗!過去三世,小石頭尋找了他百年,杜青將他禁拘在自己的執念中,夏玄弘一直牽掛著他,死后與他不忍分離……邵子茗在哪里?秦惟跟著光板馬車走出了城,獄卒將尸體用席子一卷,扔在了野地坑中,駕車回了城。秦惟在野地里來回飄,用意識呼喚:邵子茗!子茗!我是秦惟??!你在哪里?!……可沒有回音。秦惟現在算是理解當初小石頭的焦灼和憤怒了,他找了半天,怎么都找不到邵子茗,只好去找小森。牢門外不遠處,一群人圍在街上,旁邊停著一駕蒙著白布的篷子馬車,車上載著口棺材,看來是殯儀店的車輛。江晨生的身體已經躺在棺中,侯老丈給他蓋了壽被,僧人還在旁邊合掌站著。秦惟焦急地在小森身邊叫:小森!小森!我找不到他!你讓他們把我們的尸體葬在一起!我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