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5
體顫抖起來,秦惟當時殺了人覺得很膈應,可此時又慶幸自己那么干了,至少能安慰下邵子茗吧?他低頭,隔著柵欄到邵子茗的耳邊,悄聲說:“他已經死了?!闭f完直起身。邵子茗不相信,問道:“什么?怎么……”秦惟扭頭看那個衙役正在與獄卒說話,回臉對邵子茗匆忙地說:“你記得那個院子嗎?井在地上?”邵子茗眨眼,秦惟又湊到邵子茗耳畔:“他追我到了那個院子外,我推開了井蓋,用草席遮了,他踹門進了院子,失足落井……”邵子茗的眼睛瞪圓:“他真死了嗎?!”秦惟小聲說:“應該是吧,反正我走時井里面沒動靜,我還把石板又推上了……”邵子茗突然狂笑起來,然后劇烈地咳嗽,哭泣了幾聲,又大聲笑,瘋了一樣——自己當初對秦惟兄出手大方,誰能料到買下的院子成了殺父仇人的葬身之所!秦惟回頭,見衙役和獄卒都往這邊看,侯老丈忙將包裹就地打開,拿出饅頭遞給秦惟:“讓公子吃些東西吧……”別多說了!秦惟拿起那個小茶壺放侯老丈手里,又從衣襟里胡亂掏出些錢給了他。侯老丈遲疑,可是看到江公子一手握著牢內人的手,知道江公子不想起來,就轉身向衙役和獄卒鞠躬:“官爺,能不能給點水?”笨拙地張手把錢送過去。衙役看獄卒,獄卒熟練地接了錢,對著墻角的一桶水一歪下巴,侯老丈去給茶壺添了水。秦惟一手拿過個饅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掰下一小塊,伸手到邵子茗的口邊,說道:“來,吃一口?!?/br>邵子茗又呵呵笑了兩聲,臉上留著流水和血水的痕跡,平緩了下呼吸,張了嘴,秦惟將饅頭小心地放到他嘴里。邵子茗幾天來只吃了些發餿的牢飯,早餓得半死,雖然干渴,還是嚼了幾下就將饅頭咽了。侯老丈端來了茶壺,秦惟給邵子茗喝了水,又喂了幾口饅頭。邵子茗想起那時與秦惟兄一起吃飯,秦惟兄也喂了自己,眼中有了眼淚,低聲說:“秦惟兄,小弟無法報你的恩情了?!?/br>秦惟又流淚:“你說的什么話,是我無法回報你??!我真沒用,沒法救你……”他過去救了這個人不止一次,可這一世,他是如此無能為力!邵子茗對他掏心掏肺,給他買飯買院子,幫他刻印賣書簽……而自己是醫生,都無法為邵子茗接骨……秦惟悲傷難忍。邵子茗的眼淚干了,說道:“我才是沒用!沒能保住我的家,也沒法給秦惟兄好生活……”秦惟搖頭:“不,你別這么想!是我該保護你……”衙役出聲:“好啦!這么半天了!該走了!”秦惟心中一緊,把茶壺放入牢中地上,又示意侯老丈把東西都往里放,自己則雙手抓了邵子茗烏黑血染的手說,急促地說:“子茗弟,我明天還來看你!給你帶藥來!”邵子茗搖頭:“你不用來了!你今天來已經夠了!我邵子茗這輩子,除了父母,只認識了你一個好人!”秦惟忙說:“你不要這么難受!你先……”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抬頭對牢里的人說:“請諸位幫我照顧下我的子茗弟,做了好事,日后肯定有好報的……”邵子茗笑:“他們巴不得我死了呢!”秦惟緊握邵子茗的手,搖頭說:“子茗弟!子茗弟!我……”千言萬語,他不知道該怎么說!邵子茗說:“秦惟兄!我會帶著這簪子死,你也千萬別摘了!”秦惟搖頭:“不會不會!這是我唯一的,我不會再用別的了!”邵子茗看著秦惟:“金風玉露一相逢……”這大牢里,哪里是金風玉露?秦惟眼淚模糊,還是說道:“便勝卻人間無數……”這樣說就夠了嗎?不!不夠!一次相逢算個什么?怎么能說勝卻人間無數?!根本不可能!秦惟說:“子茗弟!子茗!……”衙役過來拉秦惟:“起來!起來!來了這么半天了!要不是崔頭,我早把你轟出去了!”侯老丈將買的東西都放入牢房里,也過來扶秦惟:“公子,走吧?!?/br>秦惟的手更加地緊握,同時覺得邵子茗也在拼命地握著自己的手,看到邵子茗這種樣子,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明天自己帶藥來,可就是自己帶了藥來,又能怎樣……秦惟心中涌起一種絕望,只覺胸口一陣劇痛,一股熱意直沖上來,他想壓著,可是喉中癢得猛地一咳,鮮血從他的嘴里鼻子里冒了出來,噴在了兩個人緊握的手上和秦惟的衣服前襟。邵子茗叫:“秦惟兄!你快去看郎中!”手松了。秦惟眼前發黑,嘴里說:“子茗!子茗!我……我……”有句很重要的話他得告訴邵子茗!可衙役拎著秦惟的領子把他往起拽,“快走!快走!你是有???!快出去!”侯老丈手忙腳亂地去攙秦惟,叫:“官爺小心!小心!這孩子的確已經病得很重了……”衙役大罵:“病了還來這里?讓大家都染上,跟著他死嗎?”侯老丈忙說:“他的病是身子弱,不傳人……”衙役不信:“你怎么知道?吐血是癆病,會傳人的!要死死外邊去!”邵子茗使勁抬頭,看著他們將秦惟兄半拖半架地弄遠了。秦惟兄已經昏迷了,那時一見面他就曾說他活不了多久,自己以為他在開玩笑,原來說帶他去看郎中的,可是……邵子茗輕聲呢喃:夜深忽夢少年事……歡盡夜,別經年,別多歡少奈何天……是的,別多歡少——他與秦惟兄只有過一個夜晚!那時他是多么快樂!他們上街,在河水邊并肩而立。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他離開了秦惟兄,而他因此得到了什么?他的父母慘死不說,他父親為邵家掙下萬千財產,養活了邵家一大家子人,邵家的男女老幼餐餐豐盛,人人綾羅,沒一個人像秦惟兄那樣清貧無助??山Y果呢?眾叛親離!這些人異口同聲將罪名推在了父親頭上,在牢中無一人前來照顧自己,怕惹上嫌疑,還說必將自己父子除族,以免羞辱祖先后人……邵子茗沒有流淚,反而有了種決絕感——這世上真沒有自己可留戀的了,只有自己想殺之而后快的人!秦惟到了外面,冷風一吹,才清醒過來,衙役撒了手,侯老丈扶著秦惟走出了大牢的院門。時近傍晚,如鉛般黑厚的層云布滿了天空,街旁的攤販們都在收拾回家,路面上的零碎垃圾被小風吹得打著轉橫飛。常把式坐得身子快僵了,才見兩個人出來,趕了馬車過來,不高興地說:“你們怎么才出來……誒,這位公子怎么了?吐血了?!”秦惟抬頭,再次掏出懷中的錢袋給侯老丈,無力地說:“多謝常把式等著我們,我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