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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就熱血沖頭,想把仇家都殺了才好。其實,殺人有什么用?殺完了人,痛苦就會消失嗎?……當然這些,他就不用替小石頭cao心了……秦惟用一種俯視的憐憫掩蓋了自己的失落。秦惟舉手輕拍桑波沒有握刀的手背,桑波低頭,見秦惟抬頭看著他,直覺得秦惟要對他說話,就彎下腰,把耳朵放在秦惟面前,秦惟說:“桑波,一會兒我死了,你千萬別殺人,跟著你的上師好好學佛,他是我的好朋友,你要聽他的話?!?/br>因為桑波長得兇狠,又不會說話,秦惟就用詞簡單,語氣里帶著哄勸。桑波的眼睛里寒意乍現,他轉了目光,看向羅校尉。秦惟見他不答應,就又觸他的手背,桑波回臉看秦惟,秦惟懇求:“你聽我的話,斷了殺戒,不知哪輩子,我們就還能碰上,真的,你會有特別好的日子?!蔽襾淼哪莻€時空,你沒有在前兩世沾染血腥,后來你成了醫學教授、三甲醫院的骨科大老板,你的夫人是著名律師,你從大洋彼岸把我叫回來,用心栽培我……所以在這里,你可千萬別因我而落了仙階,要有個好的未來??!秦惟的眼里有了淚光——這就是小森帶著桑波來的目的吧?前兩世洪三叔和石路都因自己死了而大開殺戒,這個口子,得由自己再堵上。桑波皺了眉,深深地盯著秦惟,秦惟迎著他的目光,小聲說:“你看我特別親,是不是?我們前世是兄弟,你是哥哥,我沒有忘記你!”桑波的眼睛又濕潤了,秦惟忽然感到非常疲憊,早上那升騰的心氣兒在迅速地消失,他帶著緊迫感對桑波說:“哥哥!快向我保證,別再殺人了!”這一聲“哥哥”叫得桑波的心怦然碎了,可是有種長久空虛也因此被填充飽滿:這是他失落在前世的弟弟,這次,他能守在弟弟的身邊,一直到最后……他看到秦惟的目光開始渙散,終于點了頭。秦惟松口氣,心滿意足!他向后躺下,靠在了枕頭上,想睡覺!那邊羅校尉不耐煩地催促:“你過來!別讓我們去拿你!”秦惟勉強睜了下眼,困倦地搖頭:“我才懶得動?!笨上н@一世我還是不會讓你得逞。羅校尉剛要叫,發現在秦惟身邊的高大蠻子又直起腰,眼睛紅紅地看著他。羅校尉立刻和緩了語氣,商量般地說:“許遠,你若是不過來,這些人都是同犯!”這個人真是克他!洪虎冷哼道:“同犯?你真想讓我們成為同犯?”羅校尉一滯,看向秦惟虛張聲勢地說:“你別磨蹭了!自己走過來,不然我們就動手了!”秦惟不理他,側了下臉對曹郎中說:“曹郎中,我死到臨頭,都一直舒舒服服的,真謝謝了?!?/br>曹郎中看秦惟的臉色和他半閉的眼睛,知道秦惟到時候了,忙說:“阿惟!我不管什么許家不許家的,你是個好孩子!”秦惟體弱,又沒有結婚,他總覺得秦惟還是當初那個少年——隨和純正。秦惟笑:“我哪里是孩子……”他扭頭面向小森,微弱地說:“小森……這次,我想走了……”他閉上了眼睛?!斑@次”,不是十年前,那時他留下來了,現在可以離開了。小森合掌在胸前,開始念經?!澳蠠o巴嘎哇帝……”他的聲音低沉,沒人聽得懂他的話,可那個一直在陰影下讀書的僧人忙放下了經書,也合掌隨著小森的聲音大聲誦詠,他的聲音高亮,與小森的低音相合,回蕩在院子里,讓人無所逃避。秦惟看著是沒有了呼吸。曹郎中蹲下身,剛要去號秦惟的脈,見念經的僧人抬手制止他,將一只手放在了秦惟的頭頂,又念了幾句,拿開了手,對曹郎中點頭。曹郎中去摸秦惟的手腕,號了片刻,放下,站起身,擦了下眼淚。羅校尉回過味兒來,失聲道:“他死了?!”衛啟晃了一下。崔氏平常就經???,此時更是悲傷難忍,聞言捂臉失聲,洪鷹不想讓母親在眾人前這樣痛哭,忙去扶了母親,走回屋中。院子里的鏢師們沉默著沒有動,羅校尉又叫:“讓開!人死了也得帶回京城!”洪老大慢慢走回秦惟身邊,低頭看安詳得像是睡著了青年人,他眼角堆起淚水。那個僧人剛進來時,他還想著也許這次高僧又會給阿惟續命,可他聽阿惟說想走了——阿惟怎么能不走?阿惟是許家的人,留下怎么活?……洪老大胸口緊繃繃的,正好聽見羅校尉的話,他頭也不回地冷冷說道:“你若是想找死真沒人攔著你!”羅校尉看向高塔般站在秦惟身邊的僧人,見那個蠻子面色悲愴,額頭上兩根青筋暴起,知道此時不該去招惹他??闪_校尉又不想離開,只能皺著眉,想等等看:僧人念完了經,他們離開就好了。僧人看了會兒秦惟的臉,抬頭對洪老大說:“你建了廟,就把他抬到那里,我在那里為他念經,火化后,我會帶走他的骨灰?!?/br>洪老大心道這僧人與阿惟感情真好,他要帶走阿惟的骨灰也是應該的,阿惟是許家的人,埋在哪里,都保不住被挫骨揚灰。洪老大忙笨拙地合掌:“好,就聽大師的?!?/br>羅校尉急了:“你們這是什么意思?這是朝廷要犯!許家四房嫡子!就是死了,也要解押回京!……”他話音未落,就聽空中一陣鳴響,一把大刀盤旋著從他的頭上飛過,好幾個兵士都忙蹲下來,羅校尉腰一軟,馬上就彎了。桑波舉手,大刀盤旋一圈嘩啦一聲飛回他的掌中,環聲激越,聲貫腦際,人人變色。羅校尉直起身體,有些哆嗦,但他還是不甘心地說:“你們……你們知不知道這是違背皇命?我……我能帶著官兵來清剿你們!”聽出這個軍校語氣里帶著虛音兒,張鏢師說:“喂喂!看清楚!那個僧人來的地方你知道嗎?問明白了再去清剿不遲吧?”其他鏢師也七嘴八舌:“就是,那個僧人一點兒都不像會武的!軍爺,去和他單打獨斗!我看你能贏!”“對,那大刀是他耍脫了手,你舉刀攔一下就行了!肯定傷不著!”“軍爺,把他拿下,就用不著帶官兵來了!多省事!”……羅校尉臉漲紅,選擇了下一個目標——對著小森說:“你還是個出家人!竟然敢阻撓朝廷行事,你可知罪?!”那個坐在書匣上的僧人開口道:“這位軍爺!我上師其實是不忍陷你們中的那位爵爺于不義之地,才想將這位施主好好收殮火葬?!比藗兌伎聪蛞恢痹陉幱袄镒纳恕@個僧人一直沒說話,大家早把他忘了。聽他這么一提,羅校尉這才想起來,還有個壓陣的忠至伯呢!他看了眼一直沒說話的衛伯爺,心說這么個孩子完全指望不上,他看那個屋檐下像個書生的僧人:“你莫要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