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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著,太監宮女們抬著十七皇子走過木板,上向逍遙舫。河岸的空間寶貴,小的春船畫舫都得與河岸垂直停泊,船尾對著岸邊。秦惟拍著擔架叫:“快點!別耽誤時間!”擔架晃悠著,從船尾上了甲板。船夫笑著湊上來:“殿下,能不能……”他想扶起秦惟,秦惟大叫:“別碰我!你找死嗎?”宮女們也搖手,船夫縮了手——原來十七殿下不能動??墒呋首拥膿芴L,根本進不去艙中。跟在擔架旁的老鴇聞到那股臭氣,也不想讓這個癱子進艙毀了那些桌椅坐墊,就叫道:“去甲板上!讓姑娘們出來!”反正銀子到手了,找個人在甲板上陪他喝杯茶就是了……十七殿下也不是頭一次嫖娼失敗。逍遙舫是條中等春船,就三個姑娘,聽見了聲音,猶猶豫豫地從船艙中走出來,擔架上的秦惟指使著抬擔架的太監宮女:“往那邊一點!再往左邊一些,讓我好好看看我要年輕貌美的!……”余光中,他見方先生手提了衣襟,緩步走上了搭向逍遙舫的木板……秦惟無法等到逍遙舫離岸了,使勁一按擔架邊緣說:“往這邊呀!我好看得清!”抬著擔架的人終于受不住這壓力,擔架一下向外傾斜,秦惟失聲驚叫,然后……噗通!落入了水中!他身上的錦被在水上飄動,擋住了人們的視線。當初秦惟選擇了這個逍遙舫,就是因為聽洪老三說,這段河流水位最深。如果逼著秦惟說那位對他無比寵溺的老媽有什么缺點的話,秦惟只能說他的母親太容易擔憂!每次在報紙上看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她立刻就對號入座,按在了秦惟身上!有小孩從樓上摔下——秦惟不許去涼臺!有孩子在街上被車撞了——秦惟都十二歲了,上街還得拉著他媽的手!暑假每天都有孩子溺亡,有個錄像展示一個女孩失足落水,離河岸只有一米,竟然游不回去……——所以秦惟五歲就被送到健身俱樂部學游泳,還是一對一的私教,他媽在一邊虎視眈眈地看著,隨時準備跳下來……秦惟能游千米,算是游泳健將了,他媽也不許他去自然界里的江河湖海游泳——無他,因為淹死的都是會水的。秦惟曾經反問:那您為何要我學游泳?他媽又說:水里有蟲子,從鼻子里面進入腦子。有毒海蜇,蟄一下就死了。有暗流,在表面上看不出來,會把人沖走……好在秦惟就是沒出過游泳池,也從游泳中得益許多。學醫消耗體力腦力,國外的醫學生特別注意鍛煉。秦惟被他們帶動著,就是在實習最緊張的時候,也每兩三天去游一個小時?;貒ぷ骱?,才懈怠了些——手術太多,游泳池也遠,他實在沒時間。到此后更是一次沒游過,但他希望自己天天在屋里的那些跳、爬和拉筋,能給他足夠的肺活量和肌rou。枯燥的鍛煉果然沒有辜負他,秦惟在水下如同海豚般迅速,斜行而去,一口氣潛出了一百多米,遠遠地離開了畫舫。追著他跳入水中的船夫,在水里一睜眼,只見水面上一大片東西,水下黑洞洞,根本沒見到秦惟的人影。秦惟在黑暗里小心地露出頭換氣,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河的中央。他今天只穿了件極薄的綢衣,也沒穿襪子,完全沒有衣服的沉重,他看了一眼畫舫上面叫嚷奔跑的人們,盡量忘記他媽說的水里蟲子的問題,深吸了口氣,向著下游方向,再次潛入了水中。又百米后,秦惟出水,能看到畫舫有幾個人用長桿往水下探。秦惟心想那個方先生一定也在幫著打撈吧?可任方先生睿智絕倫,也想不到從來沒有見過水的旱鴨子十七皇子已非同往昔!秦惟輕輕劃水,躲避開河邊停泊的船只和在河上游弋的大小樓船的燈光。他想明白了老僧人對他講的事:如果他沒有過來,沒有出城,那個方先生就不會搶洪老三的馬,也不會被洪老三阻止。方先生會成功奪馬,跑出近山鎮,說不定還遇到了鎮門前那個嘮叨的老頭,給他指了去京城的近路——可惜那正是自己布下了第二道埋伏的山道!“自己”告訴人要攔截古怪的旅人,方先生一人騎馬,又衣著單薄,看著就是個匆忙逃亡之人,自己派的人一定沒有放過他!秦惟回憶起鎮中大漢對方先生的辱罵和石有田講的所見情形,猜測那姓方的該是被趕入了河中,卻被那個大漢救了,只是才脫虎口又入狼窩,他也是夠倒霉的!方先生從追殺中生生死死,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被自己殺了,功虧一簣,難怪他那么恨自己。秦惟不知道自己這個小屁孩是運氣太好還是太壞:誰能想到那個鮮有人行的偏僻地方就得手了呢?其實就是小屁孩不派人攔截,姓方的腿傷很快就會成為敗血癥,他沒銀子沒糧水,又還能活多久?為何就全怪在“自己”身上了?秦惟想起方先生那個拽樣子,看得出這個人個性偏激,心胸狹窄,沒逃成功就這么仇恨,真是遷怒!可又一想,照洪大公子說的,方先生才華過人,壯志未酬身先死自然憤怒,就如前世自己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正好要在事業上一展拳腳,突然空中折翼,不也非常惱恨嗎?姓方的竟然和前世所見的完全不同!不瘦不黑不矮……可說來,小護士老郎中他們不也不同嗎?只是自己見到姓方的時候,因為前世沒有相處過,沒有感覺,就從來沒往那邊想。如果感覺到了那小倌是殺了自己的人,自己還會伸手嗎……秦惟思襯著:他知道自己不想殺人,但會不會救人……該還是會救吧?那該死的醫生洗腦系統!現在真麻煩了,姓方的肯定會以為自己是去截殺他們,而不是去救人的。自己雖然救了他……其實也不該算是救,只是治了傷,那天早上走時,姓方的還在昏睡,發著燒,自己就一走了之了。真救了他的命的,該算是老郎中和里長夫婦,反正姓方的可不會承自己的情,現在他看破了自己,一定會竭力來抓捕,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一下子讓秦惟更加緊張!這還讓不讓人好好逃跑了?!他在河上又游了半天,出了人口稠密的中心鬧市河段,接近了水關。沒了船舫笙簫的聲音,河上一片寂靜。岸邊只零星泊了些破舊的小船,有些河段漆黑,岸上的民居在夜空下現出屋脊的剪影,就是有油燈,光也照不出幾步遠。終于,在一片黑暗中,有一盞風燈,放在河邊通向水中的臺階上。一個女子借著微弱的光亮,在河水中淘洗衣服,間或將衣服拎到臺階上捶打,讓秦惟忽然想起了“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真是有??!他現在正在逃命中!哪里有這種心情!秦惟游了過去,在水面上看河岸,不像是有其他人,就輕咳了一下。老宮女抬了下頭,將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