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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年看著心里也不好受,只怕是西原誤會他了,這次他沒有勸阻的意思。 桑南用手背替西原擦眼淚。 沈流年遞給桑南一張紙巾,安慰道:“這片別墅區有私家診所,那里我熟悉,我親自給你做手術,現在就做,西原你別哭?!?/br> 西原閉上眼睛別過了臉。 沈流年隔著毯子把西原抱到了車里,只有五分鐘的路程就到了診所。 別墅區的私家診所醫療設備皆是一流,沈流年迅速做好準備,直接就進了西原的手術室。 除了發病時受的皮外傷和精神折磨,西原的身體被調理的很好,沒有炎癥。這是沈流年第一次做引產手術,他心里始終不明白西原為什么就不愿意留下這個孩子。 桑南坐在手術室門口給西原念經祈禱。 不能打全身麻藥,沈流年接過護士手里的針管,親自將麻藥推進了西原的身體。 西原忽然變得很清醒,一低頭就能看見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一根很長很粗的針管扎進了她的肚皮,五個月的孩子,已經在母體中成型,針頭穿過西原的身體,扎進孩子還未出生的身體。冰冷的器材進.人的那一剎那,西原疼地臉色“唰”地變白,西原瞪大眼睛,緊緊咬住牙,鎖骨,脖頸處的青筋恨不得都要蹦出來了。 西原身體情況特殊,不能用全身麻醉,沈流年盡量不去看她的臉,西原也不吭一聲,即便如此,沈流年還是感受到了她身體疼到無可抑制的不由自主的顫栗。 手術的時間很長很長,漫漫猶如世紀,西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個堅強、完整、鮮活的小生命怎么被自己一點一點殺死、搗碎、流出。 涼風哧哧地吹著,窗外庭院里種滿了木槿,色彩艷麗的沙漠玫瑰,除了手術室里刀剪相碰的器材聲,就只剩下窗外木槿花簌簌零落的響動,朝開暮落,一朵花,只綻一次。酒闌舞罷絲管絕,木槿花西見殘月。 朝開暮落,一朵木槿花,只綻放一次。 每次經霜浴寒的凋謝都是為了下回絢爛至極的盛放。 滿院滿地的落花,影在路上昏黃的燈暈里,化泥作塵。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 沈流年也累到虛脫,咬著牙摘下口罩,這輩子,他都不會忘了這場手術。 第一次,他發誓,亦是最后一次。 容璟等人趕到的時候,西原剛剛做掉了肚子里的孩子。 五個月大,是個男孩。 虛脫的沈流年擋住了來的所有人,只有桑南早就穿好防菌服鉆進病房。 白色的床,白色的墻,西原就像如釋重負般長舒了口氣。沒有注射全身麻醉,這樣的手術不可能不疼,小護士心中驚異于這個不呻.吟、不喊疼、不流淚的病人,換了藥后就出去了。 牙關咬的太久,久到不能張合,所有人都出去了,四周靜了下來,耳朵聽不到聲音,眼睛看不到色彩,西原有些呆呆的看著凝視著某一點。 偷偷進來的桑南走到床前,他的漢語詞匯單調的厲害,憔悴的,失神的,破碎的,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個曾經站在暖陽里給自己飯錢的善良jiejie。 眼中有淚花在閃,桑南抿著唇,伸出帶著防菌手套的小手,輕輕地笨拙地將西原臉上的一綹濕漉漉的長發撥過去。 西原慢慢轉過臉,麻醉藥藥性徹底揮發。 有些恍惚,被麻痹著的西原地看著那雙眼睛,眼淚就順著眼角淌在了枕頭上,喃喃道:“容城,我疼?!?/br> Chapter 14尋找 這一年的冬天來得太早,日子剛跳到十一月,北方的城市都開始供暖。 兩個月并非只有寒來暑往的變換。 謝氏謝以瀠九月底忽然宣布退出圈子,離開謝氏。 淳于瑾萱十月份忽然結婚了,對方是個大學老師。 市軍區醫院的沈博士謝診對外聲稱要進修三個月。 西原的身體養了兩個月,這兩個月里西原除了除了畫畫就是教桑南講漢語。 西原是名旅行畫家,畫了兩個月的插話,她想出去工作,再一次去尋找鐲子里的故事。 離開西家時姆媽讓她上樓看奶奶一眼,西原站在閣樓,終究是沒有上去。說她冷血也好逃避也罷,她只想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她還是那個小姑娘,奶奶還坐在閣樓上曬太陽,阿姨圍著圍裙東家一喊西家一跑地找她回去吃飯。 自從在海邊夢到那個“西原”的故事,又經歷了這么多事,西原近乎偏執地相信奶奶留下的銀鐲子里住著一個精魂,一個叫西原的能喚醒自己奶奶的精魂。 桑南從西原做完手術后一直跟著西原,桑南非常聰明,他學習語言的能力很強。 西原帶著桑南先去了西安,西安剛下了一場雪,站在城墻上,薄雪覆蓋住這座千年古城下的夢境過往,再也看不見昔日清平長安里的灼灼目光。雁塔寺離火車站不遠,絡繹不絕的游客,西原找不到夢中近乎百年前的樣子,更沒有人會記得這里曾經孤身沉睡著一個為愛跋涉萬里的藏女西原。 沒有多做逗留,西原就離開了雁塔寺。 為了能讓奶奶清醒,西原決定帶著桑南去藏地尋找鐲子里的“西原”,桑南要到的地方偏僻,入冬后大雪會封山。 以圖方便,西原果斷入手了一輛帕杰羅,備好裝備,帶著桑南自駕去西藏。 車里空間足夠大,裝滿了過冬物資和簡易攝像機器,路途中總會遇到需要幫助的人。 這次沒有走國道,西原選擇從敦煌直接走格爾木線路。 從西安到敦煌不到兩千公里,冬天車輛不易行,特別是西北一帶的高速。西原和桑南倒不急著趕路,兩人邊走邊欣賞路途冬景,喜歡哪兒就在那里小住幾天,等到達敦煌的時候已經十二月底了。 西原帶著桑南去了鳴沙山月牙泉,萬物生長終有一萎,可這片孤煙大漠里沙泉共存的奇觀卻是歷經千年依舊如昨,月泉曉澈。冬天是旅游淡季,臨近新年,跑去看莫高窟的只有西原和桑南兩個游客。 二十五的那天一場大雪把路給壓斷了,西原索性帶著桑南留在這里過年。 他們住在旅館里,大年三十日,熱情的房東太太請他們一起去吃了餃子。 河西走廊的最西端,絲綢之路上的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