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了勾唇角，右手一個翻轉，一塊巨大的石塊自天花板上落下,砸在了秦觀身上。

秦觀慘叫了一聲，半邊身子被埋在了石塊底下，沒幾秒就暈了過去。

其他人見狀,忙做出防御姿態，企圖用能量槍射擊，但還沒有所動作,上方的石塊紛紛落下，將眾人砸在地上。

見周圍礙眼的人終于消失，沈方忍不住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對向沉默著站在金屬臺旁邊的沈琛說道：“沈琛，說起來我得感謝你這么做。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這么快就得到這具身體?！?/br>
看著那張屬于顧楚的臉露出完全陌生的表情，沈琛右手一抽，狠狠抓住了自己的褲邊，勉強壓下胸間雜亂的情緒，沉聲問道：“顧楚呢？”

沈方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接著抬手指向那座金屬臺：“在那兒呢，你親手將他毀滅，卻問我他在哪兒是什么道理？”

聽到這話，沈琛臉色霎時變得慘白，但大腦中唯一殘存的理智卻告訴他冷靜，不能受到沈方所說的話影響。雖然他的大腦一團混亂，還沒有理清為什么上一刻沈方還在痛苦地尖叫，下一刻他就進入了顧楚的身體，但他下意識地知道，顧楚的意識不可能如此輕易就消失。

半晌，他啞著嗓子回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句話嗎？”

或許是他臉上的神色太難看，沈方被愉悅到了，悠閑地說道：“你在懼怕這個可能不是嗎？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事實?！鄙蚍阶旖且怀?，眼中忽然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是我第一個作品，也是最杰出的作品。他的意識，就是我所賦予的！他不會那么輕易消失，但他是我的造物，是生是死都掌握在我的手中！”

聽到這話的沈琛雙眼一亮，知道顧楚的意識并沒有消失，那也就意味著，有回來的可能性。

沈方看穿了他的想法，譏笑一聲說道：“你還想讓他擺脫我的控制，重新回來是嗎？”說著抬起手，遙遙指著沈琛，。

被沈方的指尖指住的瞬間，沈琛感到周圍空氣驀然消失，自己仿佛置身于真空中，呼吸困難，喉嚨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燒著，讓他忍不住抬起雙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企圖獲得些微的氧氣。

但一切都是徒勞。

沈琛清晰地感受到氧氣從自己大腦中流失，缺氧的感覺越來越重，意識也越來越模糊，這一次，他真實地感受到沈方作為“本源”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這是真正的上帝。

視線開始模糊，沈琛心下苦笑了一聲，還沒找到顧楚的意識，現在自己就先死在沈方的手下。他艱難地抬頭，看向顧楚那具身體，明知現在那具身體中已經不是顧楚，腦海中卻還希望在死前最后一刻看到那張早已印在心底的臉。

周圍的景象都已經消失，只有那張臉依舊清晰，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琛發現那張臉上閃過一絲掙扎和痛苦，下一秒又變成震驚和憤怒，如此反復兩次后，他突然感受到喉嚨里灼燒的痛苦一松，一股新鮮的氧氣順著自己的氣管沖進自己的肺中，帶動著整個氣管干澀刺痛，讓他忍不住彎下|身狠狠咳嗽起來。

但身體上的遭遇早已被他拋之腦后，腦中一個猜想一閃而過，他努力抑制著喉嚨里銳物刮擦一般的疼痛，抬起頭看向青年的方向，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兩個字：“阿楚！”

青年的臉上已經被痛苦占據，整張臉也因為抗拒著什么而變得扭曲，聽到沈琛的聲音，青年睜眼，咬牙從口中擠出他的名字，但下一刻，青年的臉再次變成惱火與仇恨，大喊道：“顧楚！你竟想與我同歸于盡？！”

伴隨著這句話，整座房子轟然倒塌。與此同時，顧楚的意識再次回歸，兩人身周形成一道屏障，抵擋住了自上方掉落的石塊。

沈方換回了身體的主動權，臉色猙獰無比，口中恨聲說道：“自毀程序一旦啟動，你的中樞程序就會被損壞，你竟然還想反抗我，你是真打算徹底消失嗎？！”

說完，沈方抬頭看了沈琛一眼，眸中精光一閃而逝，從口中冷冷吐出一句話：“呵，你竟然想救人類，救這個男人——”話沒說完，沈方倏地睜大了雙眼，臉上滿是難以置信，隱隱帶著一絲不安和惶恐，尖聲喊道，“住手！顧楚！”

他在毀滅自我意識！

這具身體連接著原生礦，也控制著整個星球，只要他毀掉這具身體上的意識，就能停止星球上發生的所有變動！

下一秒，顧楚重新奪回了身體的主動權。他渾身顫抖，跪在地上，頭部低垂下來，沙啞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頓艱難無比地說道：“沈琛……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

沈琛心下咯噔一聲，在顧楚這仿佛臨終剖白一般的話察覺到一股危機感，他忙大聲喊道：“顧楚！看著我！顧楚！告訴我你想干什么？！”

顧楚緩緩抬起了頭，臉上依舊是痛苦而扭曲的模樣，但他的眼中卻帶著溫柔和感激的光芒，定定地看著沈琛。

“沈琛……我不會……對人類下手的……”這句話他說得很慢，卻帶著說不出的堅定。

沈琛握緊了手，顫抖著聲音祈求道：“阿楚，聽我的話，別毀滅自己，總會有辦法的……”他的余光瞥見了金屬臺上四處亂竄的金色光芒——內里的程序已經徹底混亂，所有的線路都暗了下去，仿佛有人按下某個開關，使整個機子停止運行。

顧楚卻搖搖頭，輕描淡寫地說道：“現在只有這個辦法……”

“顧楚！”沈琛忽然大喊，語氣帶了他自己都說不清的惶恐與無措，“你別抗拒他！按照他說的做！”

兩人遙遙相望，顧楚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我如果不抗拒他……這顆星球上所有人類的結局……就是死亡啊……沈琛，我現在已經沒辦法控制星球上的變動了……一切都在進行毀滅……”

“那就毀滅??！”沈琛忽然笑了起來，雙眼迸發出絕望而瘋狂的光芒，“因為人類的到來，你備受折磨，深陷痛苦，星球上的動物被獵殺，原生礦被無度地開采，更因為開采塔的倒塌而導致礦脈被污染，你完全有理由將人類從你身上清除出去……阿楚，你動手吧……你動手??！”

沈琛已經不在意自己所說的一切會導致什么結果，他現在所想的，只是讓顧楚保留住意識……他是一顆星球，被沈方給予意識的星球，這一切不可能輕易實現，否則任何星球都能夠成為沈方的造物，為何獨有顧楚這一個存在？

而一旦自我意識被消滅……作為個體的顧楚就再也不存在了……

他情愿顧楚的意識被沈方控制，也不愿意他進行自我毀滅！

顧楚臉上的神情再次扭曲了一下，沈琛心中一緊，半秒后見面前出現的依舊是顧楚，忙焦急地喊道：“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