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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事上來,獨自猶豫了半晌,元明還是質疑:“婚姻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從來無人這般堂而皇之的給自己招親,玩溪公子這事兒,似乎做得有些……出格?”出格?哪兒?玩溪扣了扣桌面,似乎很仔細的考慮了元明的問題,然后反問:“男兒成家,娶回的是自己的妻,還是父母媒妁的妻?女兒出嫁,嫁的是自己的夫,還是父母媒妁的夫?”元明對答如流:“自然娶回來是自己的妻,嫁過去的也是自己的夫。但娶回來的同時也是父母的兒媳,嫁給的也是父母的女婿。如何能自己做主?”玩溪聽得直搖頭搖頭:“錯了元公子,不論嫁娶,都是找一個相伴一生的人。就拿娶妻來說,你所娶之人與你父母本無半點關系,是她先成了你的親人,才因你的關系,成了你父母的兒媳。那么既是給自己找一個相伴一生的親人,自然要找自己喜歡的,要兩情相悅,聊得來的,而是否兩情相悅,能有誰比你們自己更清楚呢?所以這事就得自己做主才是正道?!?/br>元明被玩溪的話繞住,欲找話反駁,又覺得玩溪所言也不無道理。正自理著思路,突有人輕輕敲著雅間的門,兩人回頭,那門口的人不自覺地把腦袋往回一縮,復又伸了回來,問道:“是哪位公子招親???”元明看了眼來人,眉頭便微微皺在一起:“李大,你可是帶你外甥女的畫像來了?”門口那人這才看清,這兩個公子哥竟有一個是自己老東家的兒子,于是面上露出尷尬的神采來。玩溪瞧著兩人神色不對,便回頭問元明:“熟人?”元明點了點頭:“以前是元府的家丁,因總喝酒惹事,被我爹辭了。他家就一個守寡的meimei帶著一個閨女,那閨女如今十四了,這李大有好幾次缺了酒錢,欲把那外甥女賣了,都是他meimei拼著一死求回來的。此次只怕又是瞞著他meimei來的?!?/br>李大聽元明如是說出,一張枯黃的臉透出了紅來,好半天才道:“這次是……是,這公子出手大方,想來也虧不了我家那賤養的丫頭……”聲音越說越小,最后連眼都不敢抬起,滿心后悔自己這番魯莽,這樣俊俏的富家公子,怎么會看得上自己那個粗養的丫頭。活生生的可憐人??!把這點來龍去脈聽了進去,玩溪心中不免唏噓,往日聽大安山學堂中的新鬼講訴人間百態,憤怒過也悲傷過,后面覺得都看透了,再聽就明白了人間有一種事情,叫無奈。此次自己直面人間的可憐人,這種無奈突然又真實了幾分,想到這兒玩溪突生出了行俠仗義的心腸。也不再去看李大的神色,只伸手管李大要了藏在背后的畫像。那李大本料定沒有機會了,沒曾想這公子竟還問自己要畫像,抬起頭來時,滿眼的喜色。玩溪看了看畫像上的姑娘,極瘦弱的一個女孩,眉目間藏著倔強,卻又盡是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悲色,便嘆了口氣道:“李大,銀子我可以給你,但我并不想跟你成為親家,你看怎么辦?”那李大一怔,馬上露出諂媚的笑臉:“給了公子就是公子的人了,小人怎么敢攀公子的親戚,小人怎么敢嘛。小人回家就跟王招兒那丫頭斷絕了關系,公子只管放心領走!”一點就透,對于這點,玩溪還是比較滿意的。元明在一邊使勁瞪大了眼睛,十分不解眼前這人前一刻還在跟自己說要找個兩情相悅的姑娘,怎么一回頭憑著一張畫像就選定了人,何況,這才是第一個,后面應該還有的啊。玩溪沒做解釋,只跟小二要了筆墨,刷刷揮筆寫了兩三張紙,吹干了揣進懷里:“李大,可否帶在下見一見你這外甥女和你meimei?”李大面上露出為難之色:“公子,還未出閣的姑娘,隨便讓陌生男子見了,聲譽便沒有了?!?/br>元明雖不明白玩溪要做什么,聽了李大的推辭,還是忍不住接了一句:“你也不是第一次讓你那外甥女拋頭露面給你掙酒錢了,這會兒糾結什么?!?/br>玩溪會意,嘴角一挑,從錢袋里掏出五十兩來:“銀子先給一半,你這外甥女,在下總歸不白看了去?!?/br>李大笑著把銀子揣了,這才顛顛的帶著玩溪和元明往自己家去了。浩瀚說的沒錯,人間沒錢,寸步難行。第四章記一次行俠仗義在李大家破舊的房子里,李二娘和王招兒母女倆衣裳襤褸,瑟瑟的在桌子前站著,玩溪心中不忍,也不再多說什么,直接問那母女二人:“你們跟著李大,想必往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你們是否愿與李大斷絕關系,換一種生活?”李二娘母女抬頭看了玩溪一眼,玩溪也瞧著這母女倆,李二娘的眼神有些呆滯,只匆匆抬了個頭便忙又低下了,雙手不自覺的抓著自己的裙擺,眼底灰蒙蒙的;倒是王招兒眼里那瞬間表現出來的,是實打實的驚喜和興奮。玩溪看在眼里,便只對王招兒道:“招兒姑娘,若在下能讓你和舅舅斷絕關系,從此安穩,你可愿意?”王招兒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娘,狠狠的點了頭,哪曾想只是瞬間,“啪”的一記耳光重重抽打在王招兒臉上,李二娘怒目圓睜,原本毫無光彩的眼神里竟因憤怒而有了點光芒,只有微微彎曲的脊背還透著之前的可憐樣:“忘恩負義的丫頭,沒有你舅舅,你能活到現在?”王招兒恨恨地捂著臉,臉上因不敢置信,反而掛著一點微笑,讓人看出嘲諷的意味來:“他養活?他現在喝酒的錢還是我們母女倆連夜織麻換來的!他不過就借給我們這個四面透風的破茅草棚子!”元明瞧著不安,悄悄扯了扯玩溪:“玩溪公子,拆人一家,怕是不好?!?/br>玩溪搖頭:“我實無意拆他一家,只是元公子你看,他們這家,可有個家的樣子?”停了一會兒,擺手道:“罷了。我來見他們不過是為了問他們自己的意思,既是人家不愿意,我也不會強拆散人一家骨rou親人?!闭f罷轉身要走。那李大見剩下的五十兩銀子長腿要跑了,心中一急,也顧不上尊重,上前一步霸住房門,沖李二娘王招兒母女倆張嘴就罵:“沒用的東西!勞資養你母女一年多,這會兒正是報答的時候,這公子橫豎委屈不了你們!你們就非要賴著我這白吃白喝!你們這是要折磨死勞資!趁著有人要你們,趕緊都給勞資滾!”李二娘的眼角滲出了淚,映著從破窗漏進來的光亮,晶晶的閃著,眼眸低垂,又回到之前那受盡人間凄苦的模樣。玩溪不禁心下感嘆,依稀想起恒君姑姑曾說,世人都怕妖魔鬼怪,我做過人,也做了百多年的鬼,人有數不清的臉面,反倒不如妖魔鬼怪容易看清。這李二娘是懦弱還是堅強?玩溪看不懂。那王招兒看了母親幾眼,索性往玩溪腳邊一跪:“公子,你帶我和我娘走吧,為奴為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