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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地離開。我們勸了好幾天,最后他總算松了口,同意讓我們去送他?!?/br>“其實我們都舍不得他走,但我們必須尊重他的選擇,不能強求他留下來……”“去吃火鍋很開心,但我一想到沒準以后就見不到了,心里就特別難受?!?/br>從少年嘴里說出的話,在容零腦子里兜兜轉轉,敲打得他耳膜嗡嗡作響,眼里看到的世界止不住地瘋狂震顫。手幾乎抓不住鼠標。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開口,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如常地保持淡漠。甚至忘了要跟廖逸道別。啪。視頻中斷。畫面陷入漆黑。※※訓練室的門被人用力拉開。“我靠!你也不怕把自己熏死!”中單歐哥大踏步走進屋,一邊咳嗽一邊拉開窗戶。“對不起?!比萘銌÷暤狼?,立即掐掉了手里的煙。他垂下了頭,眉心輕輕抵著拇指,食中二指夾著剛熄滅的煙,一抹氤氳的青霧繚繞過他秀逸的眉目。歐哥回頭看著這幕畫面,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今兒我總算是明白了,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姑娘迷你迷得死去活來?!?/br>容零沒聽清:“???你剛說什么?”“……”歐哥想起正事,指了指外面:“剛我上來的時候碰到了胖哥,他說老板想跟你談談?!?/br>現在?往窗外濃郁的夜色看了眼,容零皺眉,推開椅子站起來。“那個,阿零?!睔W哥叫住他。容零轉身朝中單望去。“你可千萬別跟老板唱反調啊,你那脾氣……”“我知道,放心?!比萘爿p輕嗯了一聲,揮揮手,走出訓練室。容零知道,這幾天,其他隊友陸陸續續被叫進了老板的辦公室。總是嘻嘻哈哈的隊友們一反常態,很有默契地避開了這個話題。也許他們都在等待,看誰更耐不住性子。敲了敲門,得到可以進入的允許后,容零推開門走進去。嶄新锃亮的辦公桌后坐著俱樂部的新主人,他看著容零,緩緩露出了一絲笑容。容零迅速垂眼,額前發絲飄落,遮住了對方探究的目光。“老板好?!?/br>“Zerol,容零……聞名不如一見,那天見到你,我就在想,果然跟傳聞中一樣,你是一個很特別的選手?!?/br>容零挑了挑眉。“不用拘束,坐啊?!崩习謇@過辦公桌走到容零面前,扳過他僵硬的肩,把他按進沙發,繼而提了提褲腳,挨著容零坐下,“喝點什么,可樂?”搖搖頭,容零將冰涼的飲料放回桌上,靜靜等待著。老板對他的沉默不以為意,以親切而熱情的口吻跟容零大談特談中國電競的歷史、發展前景、自己對俱樂部的未來規劃和投資計劃等等,末了,他話鋒一轉:“……容零,你對GES戰隊在S賽上的表現滿意嗎?”容零抬起頭來,古井無波的眸中閃過一抹鋒芒。“不滿意?!?/br>老板笑意更深,他胳膊自然地環住容零:“這就對了,隊伍成績不好,我們要把問題都找出來,經歷一些必要的變革才能進步。你放心,我既然買了這支戰隊,肯定會想辦法提高戰隊的成績,有了成績贊助商才會找上門來支持我們……我是個商人,不是做慈善的。俱樂部不養閑人——不適合隊伍未來發展、跟不上我全盤計劃的人,只好勸他們放棄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走出老板辦公室,容零背心已汗濕。他快步上樓,反手鎖上房門,無力滑坐在地。只要一閉上眼,那個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就會再度出現在容零耳畔,被觸碰到的肩像是沾上了什么黏糊的東西。胃里一陣翻絞,容零踉蹌爬進浴室,吐得驚天動地。※※時間一天天過去。有的人離開,也有人到來。容零不知道什么時候教練才會走過來告訴自己:容零,下一場比賽你上——為了那一天的到來,他必須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高負荷的訓練大量消耗了體力和腦力,容零每一天都累得連張嘴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其他隊友忙著跟教練組開會討論戰術,忙著與其他賽區的隊伍約訓練賽。還好,廖逸總會在容零需要的時候出現,陪他穩定上分。某天清晨,結束通宵的中單歐哥在通往宿舍的樓梯拐角發現了容零。總是驕傲地挺直了脊背的打野,整個人趴在地上,面色如紙,不省人事。歐哥驚出一身冷汗。“……胃潰瘍?!?/br>視頻那頭的人一時間沒聽明白,皺眉問:“你說什么?”“胃潰瘍?!比萘隳托牡刂貜土艘槐?,他放松地靠在椅子里,身上裹著一床柔軟的白色被芯。半瞇著眼,容零頭發有點蓬亂,他像只犯困的貓咪打個哈欠,偏過頭蹭了蹭被面。“去醫院了嗎?醫生怎么說?”廖逸追問。容零笑了笑,輕聲告訴他:“沒說什么,醫生只是讓我注意休養?!?/br>廖逸張嘴想說什么,盯著容零平靜的表情,他慢慢坐了回去。休養。休息,靜養。這么一來,年底的幾個杯賽,容零因為身體不適,便無法上場。經過一番緊急討論,俱樂部決定,讓新人上場。頂替他的是俱樂部新招來的打野,馮舟。俱樂部在官方微博貼出了美工連夜趕制的新官宣圖。原本站在隊伍前排最中間位置的容零,無聲無息被換到了最后一排。出現在隊列中的幾個新面孔既陌生又青澀。杯賽迅速拉開了帷幕。第一場,GES戰隊的對手是剛從LSPL晉級的升班馬。賽前教練挨個兒拍打他們的肩膀:“放松去打,就跟平時訓練一樣?!?/br>歐哥忍不住反駁:“平時訓練你總喊我們去吃shi,今天是不是也要……”“閉嘴,”上單露出惡心的表情,在歐哥背上甩了一巴掌,“你還讓不讓人吃飯了?”幾個人打打鬧鬧,走出休息室。零跟在最后,雙手抄在兜里,他用了兩年的外設安靜躺在背包里,隨著他的步伐,發出細微的摩擦聲。走到通往賽場的走道盡頭,容零停住腳步。外面是鋪天蓋地熾亮的燈光,觀眾排山倒海的歡呼。那些曾經全都屬于他。離得那么近,只要伸出手就能抓住。容零怔忪盯著手掌,某些東西正飛快自他指縫間溜走。Zerol出現在GES戰隊的替補名單里,引起場內一陣嘩然。解說也極為驚訝,略一錯愕,他們連忙你一言我一語想辦法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