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舟討厭這樣的自己，他突然很能理解褚喻。是啊，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討厭了，褚喻怎么可能喜歡的起來呢。

    她怎樣討厭他都是應該的。

    至于為什么要那樣對他？還能是為了什么，當然是因為討厭他啊。

    對待討厭的人，何必需要考慮那么多的為什么，當然是怎么戳人疼就怎么做了。

    浮舟整個人都被灰色情緒籠罩住了。不止，他覺得自己身上的血都變成黑色的了。

    過了一會，在門口站的有點不耐煩了的褚喻先開口了：“你有事嗎？”

    浮舟嗓子發干，被褚喻盯著時，他控制不住的緊張，褚喻跟他說話，他的心跳都開始不正常了。

    “我，我想問你，你寄給我的那幾張照片……”浮舟咬緊牙，覺得自己太不爭氣了，明明一開始是想憤怒的質問褚喻的，可一跟褚喻見面，他心里就只剩下緊張了，“那幾張照片，是什么意思？”

    “哦……”褚喻聲調揚起來，含笑道，“就問這個啊?！?/br>
    浮舟：“嗯，為什么要給我寄那種照片？”

    “沒有為什么，突發奇想，覺得你可能會喜歡，就寄過去了?！瘪矣餍χ鴨柕?，“怎么樣，拍的好看嗎？”

    為了最大程度的刺激到浮舟，她還特地換了全身黑，畫了個死人妝。

    成品出來時攝影師發照片給褚喻看過，她自己看著都有點發毛，估計浮舟只會更加。

    “突發奇想？”浮舟控制不住的笑了一聲，眼中淚光閃閃，“喻喻，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你知道，”浮舟深吸一口氣，嗓音忍不住哽咽，“你知道我看見那些照片時是什么心情嗎？”

    褚喻臉上始終含著笑，接著他的話，淡淡地點頭：“有點好奇?！?/br>
    “你能不能別用這種，這種特別可有可無的笑臉看著我？”浮舟表情壓抑，語氣卑微，“喻喻，別這樣對我，好不好？”

    褚喻斂了笑，面無表情道：“可以啊，你不喜歡的話，不笑就行了?！?/br>
    “……”浮舟深吸一口氣，“我不是不喜歡你笑，也不是要你沒有表情的面對我，褚喻，你明明聽得懂的！”

    浮舟越說越急，眼里的紅色越來越濃，積壓在心底的情緒不停的翻滾著，最后實在控制不住了，沖動的吼了出去：“你就是故意的！”

    褚喻似笑非笑：“你覺得我是故意的，然后呢？”

    心冷

    浮舟咬牙切齒：“你就是想讓我難受，就是故意折磨我, 你在威脅我?！?/br>
    “威脅？”褚喻好笑的問, “你覺得我在威脅你什么？”

    浮舟：“……”

    他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睛跟褚喻對視良久, 驟然轉身, 狠狠的一拳頭錘在墻上, 指骨跟墻激烈碰撞之后瞬間紅腫起來, 有絲絲血跡滲出來。

    浮舟卻毫無感覺。他心底難受到近乎窒息，對比之下，手上這點小疼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痛恨面對褚喻無能為力的自己，更痛恨明明憤怒到了極點, 言語間還是極盡可能的不說太狠的話。

    他就是一個膽小鬼。他害怕, 確實如亞青所說的那樣, 浮舟自己也都知道的。有些話是不能說出口的, 一旦脫口而出了, 無論事后怎樣后悔道歉，都沒用了。

    褚喻的表情讓他說不出太沖動的話。指責褚喻故意，已經是他此時此刻能說出來的, 最嚴重的氣話了。

    “怎么又不說話了？”褚喻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總是這樣，心里翻江倒海的想了一大堆, 見到我了，卻又一個字都誰不出口了?！?/br>
    褚喻還挺期待浮舟對她說一些狠話的。她想看看，他對她發狠, 能狠到什么程度。

    不確定以后會不會更狠，但有一點，褚喻挺滿意了。

    褚喻搖了搖頭：“不說算了，你走吧，我還有事?！?/br>
    “你還有什么事？”浮舟追問。

    “有事就是有事，你只要知道，我沒時間見你就行了，至于有什么事，這個沒有必要跟你交代吧？”褚喻道。

    浮舟苦笑道：“你不是有事，你就是單純的不想理我?！?/br>
    “嗯，你知道就更好辦了?！瘪矣髦苯映姓J了，“行了，你現在知道真相了，能干脆利落的走了嗎？”

    浮舟：“………”

    很多時候，他真的是………拿褚喻一點辦法都沒有。

    “快點吧?！瘪矣鞔叽俚?。

    褚喻剛有點控制住的情緒又開始翻滾了：“褚喻！”

    褚喻淡淡地：“干什么？”

    “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浮舟滿臉壓抑，“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那么讓你厭惡？”

    “你想多了?！瘪矣鲊K了一聲，看見他這個臉心里其實也有點不舒服，干脆伸手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他退出門外，砰的一聲，直接把門關上了。

    鐸鐸鐸——！

    浮舟立即敲門，因為著急，聲音也忍不住拔高了些：“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褚喻，褚喻你開門！”

    “老板……”緊趕慢趕，終于追上來了的亞青一臉尷尬的叫了一聲。

    浮舟沒理他，專注的敲門，連敲帶喊的：“褚喻！為什么你老是對我這么殘忍??？明知道我會難過，還要這樣對我……”

    說到最后，浮舟哽咽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額頭抵著褚喻的門，無力的往下滑，最后跪在了門口，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訴說著他的難過。

    他沉默了下來，安靜的跪在那，不再喋喋不休的求著要個答案。

    亞青：“……”

    ……什么鬼啊這是？

    沒有

    “……”

    面對浮舟, 亞青心里真的有一萬個恨鐵不成鋼說不出口。

    就沒見過在女人面前窩囊成這樣的男人。

    而且, 怎么說浮舟也是個老板吧, 身價多少他不清楚, 但肯定不是能被女人隨隨便便這樣對待的，當著他這個員工的面，就這樣癱倒在地上, 好像沒了褚喻的愛他就活不下去了一樣。

    ……他不覺得丟臉嗎？

    亞青無可奈何的過去, 試圖扶起浮舟：“老板, 我們起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