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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回到了原來的世界,那個她魂牽夢縈的世界。 江南三月,煙雨如畫,小橋流水,她瞞著娘親,悄悄跳上了村里去鎮上的烏篷船,想跟著隔壁的陳大娘一起去鎮上玩。結果被娘親抓個正著。 娘親沒料到她竟如此膽大妄為,氣得大發雷霆,又舍不得動手揍她,咬牙切齒半晌,罰她抄書。 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抄書,不一會兒就沒了耐心,手中寫著字,耳朵卻注意著娘親的動靜。聽到娘親去歇午晌睡沉了,她立刻扔了筆,背起了小竹簍,偷偷溜去后山,打算采藥。 竇家的境況在村上算得上不錯,有上百畝田地,雇了人耕種,她打小算得上衣食無憂。但爹爹和哥哥兩個人都在讀書,花費不菲,全靠娘親cao持。她體恤娘親辛苦,又活潑好動,偶爾會跟著村里人一起去后山采藥,換些銀錢貼補家用。 那一次是她頭一回獨自去采藥,也是最后一次。 她在山里遇到了一隊前擁后呼,守衛森嚴的車駕,打頭的護衛縱馬攔下她向她問路。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指了路原本要走。車中人不知說了句什么。車旁的護衛傳話道:“且慢,把她帶上來給殿下看看?!?/br> 她被攔住去路,不得已,走到車前,下拜行禮,便聽朱輪華蓋車中傳出一道慵懶淡漠的聲音:“抬起頭來?!?/br> 她站起身,正要依言抬頭,驀地,“當”一聲鑼響震耳欲聾。她駭了一跳,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聽破空之聲不絕于耳,一股大力猛地將她一推。 眼前,是疾馳而來的利箭。她瞳孔驟縮,身不由己,眼睜睜地看著鋒利的長箭狠狠貫穿了她的胸口。 血染春衫,劇痛徹骨。 耳邊“錚錚”聲不絕,在她被推出去擋箭之后,車駕四周的護衛終于反應過來,紛紛拔刀,一邊撥打飛射而來的箭枝,一邊撲過去擒拿刺客。 血越流越多,身子漸漸冷去,恐怖的疼痛卻仿佛永無止境。她疼得渾身都在發抖,到最后,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就要死了吧,死得莫名其妙,冤枉無比。 恍惚間,娘親愛憐橫溢的面容浮現腦海,她的眼淚止也止不?。核煤?,好悔!她不該不聽娘親的話,偷偷跑出家來。她想回到娘親身邊,抱著她說一聲“對不起”,自己再也不會仗著她的寵愛任性胡為。 可她已經沒了機會。她再也不能回到娘親身邊。甚至,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意識一點點渙散開來,強烈的不甘中,她忽然聽到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縹緲如在天邊:“竇知年,你想不想活下去?” 第59章 第 59 章 她驀地醒轉, 望著頭頂繡著桃花的帷帳怔然許久。右手不自覺地放在了胸口。巨大的仿佛能將她撕裂的疼痛仿佛猶在。 她已經許久沒有做這個噩夢了。 她想活下去, 想回去見自己的爹娘。不想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傷心難過。 她翻身坐起??藿鉀Q不了問題,她得振作起來想辦法才行。 正想著, 外面傳來腳步聲, 聶輕寒和趙余說完話從外走入,見她坐在床頭, 有些意外:“醒了?” 她“嗯”了聲。腦中驀地想起自己先前在他懷中哭得稀里嘩啦的模樣, 她不由紅了臉:丟死人了,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軟弱了?竟在他面前情緒失控至此。 聶輕寒見她眼睛兀自紅彤彤的,心頭酸軟:“餓了沒?太白樓的席面送到了, 我讓阿桃進來服侍你起身?” “不必?!彼龘u了搖頭,攥住他袖角問道,“聶小乙,羊皮冊子被你銷毀了, 有沒有剩下殘片?” 聶輕寒一怔, 沒有馬上回答。 年年原是不抱太多希望,見他模樣, 心知有門, 眼睛微亮:“你把殘片還給我好不好?”有殘片, 說不定就有辦法聯系上系統。她離開不了這個世界心急如焚,系統聯系不上她又何嘗不急? 聶輕寒沉吟不語。 年年順著他的袖角往上,玉白的小手攥住他小指,輕輕晃了晃, 露出乞求之色:“聶小乙,求你了?!?/br> 她向來高傲,上一次求他,還是想要讓福襄假死時。她就那么害怕幕后之人? 他不該心軟的,然而,想到她先前哭得仿佛天崩地裂的模樣,終是不忍。淡淡開口:“你得先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冊子有問題?”年年眼神游移,正要開口,他截斷她道,“年年,我要聽實話?!?/br> 年年對上他烏沉沉的眼眸,心頭生悸,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許久,怏怏地點了點頭。 他問:“那冊子究竟是什么,你從哪里得來的?” 年年咬了咬唇:“我不能說?!?/br> 他問:“連我也不能?” 年年娥眉輕蹙,欲言又止,玉白的手指不知不覺攥緊了他的小指。 聶輕寒又問:“你為什么一定要找回它的碎片?” 年年軟語道:“聶小乙,你不要問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說,可也不想說假話騙你?!?/br> 他望著她溫言軟語的模樣,沉默許久,低低道:“沒關系,我可以等?!?/br> 年年對上他神情難辨的幽黑鳳眸,有些惱了:“你要等到什么時候?” 他不疾不徐:“等你愿意信任我,等你將我放在心上?!?/br> 年年不滿:“我什么時候不將你放在心上了?”從她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是她唯一關注的對象,整整九年,時時刻刻想著他的未來,生怕他的錦繡前程受到影響,這都不叫放在心上,什么叫放在心上? “年年,”他輕喚,望著她理直氣壯的模樣,心中生澀:哪怕馬上要當母親了,她依舊還是那般懵懂。他忽然不想這么含糊下去了,反握住她柔若無骨的手,慢慢拉起,按在他的心口,問道,“感覺到了嗎?” 撲通,撲通……手下的心跳快速而有力,一下一下地震動著,越來越快。年年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不安地想要縮手。 他用力按住她的手,不容她逃脫,目光牢牢鎖住她,再也不掩飾自己的情緒:“你的心,會這樣為我跳動嗎?” 聶小乙他……年年玉手一顫,熱血上涌,頓時呆若木雞。 * 秋去春來,時光如梭,杜鵑花開時,京城四月的第一場春雨也如期而至。 七條胡同盡頭的小院中,芭蕉綠了,海棠紅了,處處春意盎然。 聶輕寒在西山的別院早在年前就置辦好了,亭臺樓閣,小橋流水,能泛舟垂釣,四時景致絕佳。年年大老遠地坐車去看了一回,卻嫌棄新漆的房子有股味兒,不肯搬去,寧肯依舊窩在這處小小的宅院中。 這點小事,聶輕寒自然不會拂了她的意。自那日他向她挑明心意后,他待她的態度又大有不同,連天工坊也不大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