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
了一個小時,鐘沭黎發來消息:“門口有座玻璃金字塔的,是你們公司嗎?”她立即回復“是”,便匆匆出了門,看到一輛小包車停在門口的綠化帶邊。路識珺的辦公室總是窗明幾凈,不同于其他喜歡擺設書架的管理層,只有墻壁上掛著幾幅風景畫,桌上擺著一瓶青翠的水竹。今晨的陽光尚溫,穿過厚重的玻璃暈出藍紫色的光輝,他走到窗口,一眼瞥見了樓下的場景。從小包車里鉆出一個身著格子襯衫的男子,他摘下塑料墨鏡,露出一張古銅色的深邃面頰來。梁婧原地停了一停,又上前和男子搭話,接過對方遞來的u盤和一份文件,卻又不立即道別離開。鐘沭黎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低頭噓了一口氣,無意識地左顧右盼了一陣,道:“婧婧,對不住?!?/br>梁婧喉頭發酸,心里驀然涌上了滿滿的委屈,待要發泄出來,又意識到這是公司門口,終于還是咬著唇,一字一句道:“算了。謝謝你特地來為我跑一趟?!?/br>他嘆了口氣,本想伸出手摸摸對方的頭,最后還是落在對方肩上:“以后有什么事情,我能幫的上忙的,一定要開口?!?/br>說完他轉身上了車。二手的小包車車身上噴著龍飛鳳舞的五個字“杞梓打印店”,下面又附著店址和聯系方式的貼紙拉花,像是一塊涂鴉的橡皮擦,在睥睨下塵的玻璃大廈前慢吞吞開走了。回到店中,鐘沭黎將打印紙和墨盒搬到角落,開了總閘,又挨個去開電腦,一排的屏幕逐個亮起,打印機發出低沉的轟鳴聲。騎著自行車的派送員在門口撥了撥鈴,丟進一份報紙。他俯身撿起,發現報紙里還抱著一份郵件,看清了寄件人和寄件地址,晃了晃,果然聽到金屬在紙面劃拉的鈍磨聲,又隨手把它擱在了雜物箱上。不多時,零零散散就有幾個學生跑來打印,他閡了報紙,開了鐵柜,將一把被夾子夾的整整齊齊的毛票翻了出來,扔到桌面的零錢盒中。一個女學生喊道:“老板,能過來幫我看一下嗎?”他起身走過去,微笑道:“怎么了?”女學生抿了抿唇,道:“我想雙面打印這份PDF,麻煩你幫我設置一下?!?/br>“好?!彼唵蝐ao作幾下,文件便被打印機吐了出來,女孩子忙跑過去收了文件裝訂起來。他掃了一眼電腦屏幕,幫她把U盤退出來,突然問道:“小姑娘,你是學醫的?”對方狠狠點了點頭。“那你知道什么叫‘嵌合體’嗎?”“呃,我們老師上課有提到過,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說母體中雙胞胎最后融成一個人,出生的那個孩子,身上的一些器官可能來源于他的同胞兄弟姐妹,基因會和本人的有些不一樣?!?/br>“那如果說,那個未能出生的同胞,成為了優勝者的生殖器官,那么這個人以后生的孩子,實際上是他兄弟的吧?!?/br>“理論上是這樣的,生物學父親雖然是本人,但遺傳學上的父親卻是他的兄弟。所以說,真正出生的那個也不一定是勝利者,對方不費吹灰之力綠了自己……”女生突然意識到自己興致所至,說得有些多了,慌忙掩了口。“Hewhoughsstughsbest.”他沖對方贊許一笑。下午過了兩點,來打印的人便漸漸稀零,一個敦實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打量著店中的布局。“隨便坐?!辩娿鹄柽呎泻暨厪拇蛴C上取出兩張紙來,遞到對方面前,解釋道:“如果你感興趣的話,這家店下學期會正式轉讓給你,不過你也可以馬上接手。因為我的一些采購合同九月才到期,這幾個月還會用到打印設備,在此期間的打印收入分配我們可以再商量?!?/br>對方反復看了兩遍,笑道:“鐘老板做事我是放心的,我想著還是盡快接手比較好,也可以趁你還在店里跟你學些cao作?!?/br>“行,那麻煩你看一下店?!辩娿鹄璞е晦肴烁叩木碜映隽碎T。柳城的五月依然飛著點點楊花,空氣卻窒悶到呼吸間就是一層薄汗,大汗淋漓地從外面歸來,便見新店長迎上來道:“鐘老板,有人想要打印一份什么cdr的文件,我們電腦上貌似沒有這個應用程序?!?/br>他走進店中,看到幾個學生正圍著電腦,嘰嘰喳喳討論些什么,見他來了,紛紛錯開身讓他cao作。從抽屜里翻出一只U盤,打開密密麻麻的文件夾,將應用程序拷貝到電腦中,不多時便將文件打開了,指著電腦屏幕道:“是這個效果嗎?”一個學生忙應道:“是的,是的。麻煩你幫我們打印一下?!?/br>他俯身點開選項欄,掃了一眼內容時又停住了:“學生,你們這個標語不對,濟澤大學的校訓不是‘經世濟民,百年流澤’?!?/br>幾個學生沖其中一個投去疑惑的目光,問道:“程思承,學校的文字資料都是你找的吧?怎么校訓都能弄錯?”被圍困的學生忙辯解道:“好歹是我的學校,我怎么會弄錯?學校主頁上寫的就是這兩句啊?!?/br>鐘沭黎看著準線不齊的圖像,忍不住拖動鼠標,頭也不抬地解釋道:“這兩年濟澤一直忙著并校后的行政管理,沒時間宣傳校史和開展新生教育,你們不清楚校訓是什么也很正常。但校訓確實不是這兩句,你們回去再查查?!?/br>另一個學生眼尖,看著自己含辛茹苦的作品在一個打印店大叔的手里被反復□□,幾乎就要尖叫起來:“老板,你別亂碰我的設計!這可是我們要過初審的作品?!?/br>他應了一聲:“嗯,不過三折頁平面廣告的標準格式是A4紙大小,你這個尺寸偏小,三面的基準線也沒對齊?!?/br>畢竟是年輕學生,對方的臉騰得一下漲紅了,叫程思承的學生嘟囔道:“你說我寫的這兩句不是校訓,那你倒是說,學校的校訓是什么???”鐘沭黎攤了攤手:“我也不清楚,好像是‘紅專相濟,敏事慎言,修身齊家’什么的?!?/br>“我勸你們最好相信他,因為‘經世濟民,百年流澤’是這個人親自寫的標語?!遍T口傳來一個男聲,眾人轉過頭一看,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三七分的碎發下面是一雙褐栗色的眼睛,唇角似乎噙著一點笑意,站在一方橘黃色的斜陽里,皮膚是半透明的小麥色,像是一張過曝的舊照片。鐘沭黎站在原地,很是費力地從蜂擁而至的回憶中扯出一句應景的對白:“路識珺,是你?!?/br>“是我?!彼従徸邅?,對面的人依舊是白天的裝束,只是襯衫解了前兩個扣子,袖口被妥帖卷到了肘部,額上還冒著汗,從板寸頭的鬢發間滑過。他瞟了一眼電腦,向學生們解釋道:“濟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