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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終于遲鈍的意識到,祁宏走了。他徹底地離開了。他求助似的看向孫衍之,孫衍之沉默的回望著他。耿皓的眼眶里,漸漸聚集起淚水。他走到窗前,望向外面,心里仿佛總有種模糊的信念,只要再看一看,他就能找到祁宏的身影。可是沒有。哪里都沒有。極目望去,祁宏早已經走遠到消失在他的視線中。耿皓扶著玻璃,他將額頭靠在冰冷的窗戶上,崩潰地發出了一聲哀嚎。“老祁……”他嗚嗚的哭著,猛地推開靠近自己想要安慰他的孫衍之,然后雙腿一軟,慢慢跪在了地上。他嚎啕大哭,聲嘶力竭:“老祁,你回來!你他媽回來??!老祁……”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鳴泣:“祁宏——你回來?。?!”“你回來啊……”無人應聲。那天晚上,耿皓把孫衍之趕走,自己在家喝了個爛醉。之后的一周,他幾乎都有些渾渾噩噩,整個人麻木的如同行尸走rou,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喝酒與打游戲。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曾經有個戰友,因為與交往六年的女友分手,整個人痛不欲生到差點自殺。耿皓安慰他的時候還在說:失戀而已嘛,不過就是少了個人而已呀?現如今,報應落在了自己身上。耿皓從未想過,原來真的僅僅是少了一個人,就會讓生活陷入到如此巨大的痛苦與空虛之中。周圍所有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提醒著耿皓,祁宏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餐桌上消失的早餐、牙刷上掉落的牙膏、甚至共同睡過,如今卻變的異常寬敞的雙人床。熟悉的景色、物件、器具,如今都化成了一把把無形的利刃。它們不斷刺痛著耿皓,將他凌遲剮骨,讓他觸目悲慟。耿皓克制著自己,以他最后的自尊與堅持,不去尋找祁宏。他在失眠的夜里,瞪著手機發呆。他反反復復的想要給祁宏發微信,想要毫無尊嚴的哀求或挽留,可是在每一個日出的時候,那些念頭又仿佛被陽光炙烤著,滋滋的化成了白煙。耿皓痛恨這樣的自己,他不斷將祁宏拉黑,又費力地找回來。他既憎恨到想要讓男人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卻又懷抱著一息尚存的期待,也許下一秒手機就會收到信息或電話,祁宏后悔的說,我想回來。他仿佛歷經著一場曠世持久的戰爭,憤怒與渴望拉鋸,愛情與驕傲各自為政。這張戰爭的敵人,皆是他自己?!獰o論輸贏,都兩敗俱傷。孫衍之隔三差五的打來電話,他站在陽臺外面,給耿皓送來粥和面包,耿皓拉上窗簾,把自己一個人悶在房間里。兩個星期以后,他去了祁宏的單位找他。卻打聽到男人在年前,就已經辦理了離職手續。他回到家里,茫然地舉目四望。然后某一個瞬間,整個人像是被人兜頭蓋臉地澆下了一桶冰水,終于只剩下徹身透骨的絕望。他給楊予香打了一個電話。好友還是一如既往的耐心,只是言辭之間,帶著漫不經心的不解。孫衍之不行嗎?他不喜歡,我再幫你找!我跟你說,失戀了療傷的最好辦法,就是迅速的投入到下一段戀情里!人得往前看,何必緬懷過去?你只不過是心疼自己浪費的時間罷了。耿皓掛上電話以后,又哭了一場。他終于體會到曾經讀過的那句話,“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是覺得他們吵鬧?!?/br>他不再去向自己的朋友們尋求安慰了。耿皓的護照下來了。那還是很久之前,他跟祁宏吵架之后,催著父親去幫他辦理的手續。不光是護照,還有簽證。他曾經生日的時候許愿,他想要等到春節假期,或是來年的五一、十一,也許能和祁宏一起去旅游。可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像楊予香說得一樣:不開心就去散散心吧。天高海闊,總有能夠讓你忘記煩惱的人和地方。分離使人成長。又或者說人的每一次的成長,總是不免伴隨著一次又一次抽筋拔骨般的分離。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剎那,嬰兒從母親的zigong里分離出來。當第一次步入學校的時候,孩子們哇哇大哭著與看護者別離。畢業的時候,與老師、集體、同伴們天各一方。長大了,當你的第一位親人去世,死亡會讓你又一次在分離中成長。不斷的失去與分離,終于會將你變成一個獨立而成熟的個體。雖然慘痛,卻又仿佛是每一個人,命中注定的必經歷程。——人如果能夠不經歷分離,就學會珍惜,那該有多好。只可惜,如果終究是如果。第17章孫衍之耿皓買了一張機票,去歐洲旅游。在再也沒辦法待在曾經兩人一同生活過的房子里,他再也沒辦法使自己停留在一切熟悉的環境中。耿皓在歐洲游玩了近三個月。在這80天中,他幾乎環游了整個歐洲。從法國巴黎入境,自埃菲爾鐵塔逛街到香榭麗舍大街,參觀了圣母院、也拜訪了凱旋門。然后坐火車進入日內瓦,在瑞士最高的雪山上滑了一次雪,隨后進入意大利。意大利的男人熱情的嚇人。在米蘭的廣場前,他奔跑著驚起無數鴿群,然后頓住腳步仰天高喊,惹來一個棕發碧眼的青年一路糾纏。耿皓與他結伴去了佛羅倫薩,男人又一路追到羅馬。在許愿池前,耿皓跟隨著人群投下硬幣時,棕發的青年問他許了什么愿望。那一刻,耿皓倏然愣住,他茫然的看著對方,搖了搖頭,竟發現自己好似一無所愿。青年失望的離開,耿皓獨自來到了威尼斯。在威尼斯的流水上,他一個人包了整支貢多拉,仰躺著安靜的望著天空。他的生活,一無所有。離開威尼斯后,耿皓進入了奧地利。多瑙河安靜的流淌,千年如一日,在波光粼粼中映照出維也納的夜色與燈火。他沿著河又進入了布格拉?!獋髡f中的愛情之城。他站在查理大橋上,看著來來往往,一對對擁吻的戀人。耿皓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終于哆哆嗦嗦地給祁宏發了微信。他的兜里揣著一張紙條。那是祁宏離開以后,耿皓在寒冷的布拉格又一次穿上這件風衣時,才終于翻找到的紙條。那時他新買了鋼筆,在紙上試墨,寫了許多個祁宏的名字。老祁、祁宏,我喜歡你,祁宏。你喜歡我嗎?那時他把鋼筆推給祁宏,央求著他也寫些什么,事后卻再也沒曾留心。——愛你。兩個墨色的字,歪歪扭扭洇染在紙上。耿皓看見的一瞬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