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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的布局擺設都爛熟于心,他甚至都不用費心去看路,身形在廊柱里靈活地穿梭。在他的印象中,這頭石獸背后是條早已被封死的密道,而他腳下的這塊地磚下方有暗門……他知道得越多,就越是覺得這所有的東西乏善可陳,沒有半點價值。那魔物也不是傻的,選擇此處作為棲身之處總該有他的理由。但既然露在地面上的部分沒什么特殊的,那么只意味著答案藏在神秘的地宮深處。葉惟遠回想起自己上次造訪地宮的情景:他和守門的妖獸辰已打了一架,就在要分出勝負時被那魔物橫插一手硬攔了下來。后來他無論是夜游還是明著探查,都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靠近地宮入口的這塊地方。起初他還能見到幾個游蕩在邊界線的紅衣鬼,后來就只剩形影相吊。見周遭的景物變得陌生,而風中多了幾絲硫磺硝石的刺鼻氣味,他就知道已經離得很近了。汲取了前一次的教訓,他每一步都走得相當謹慎,提防著暗地里那些東西。就在他快要觸碰到門上guntang銅環時,他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腳步不再向前。沉吟良久后,他將手中火把隨意丟到地上,隨即倒退回去,倚著墻有一下沒一下地掂量著手里的短刀。“還不肯出來么?”他眼睫低垂,掃下一層淺淡的陰影,要人看不清是個什么神色。火把骨碌碌地在地上滾了幾圈,居然慢慢地熄掉了。就在最后一星火光消失,黑暗再度降臨的瞬間,葉惟遠手上的動作也停了。寂靜中,他死死盯著地盯著那幅顏色比上次還要黯淡的舊畫,生怕錯過了一丁點細微動靜。過了會,畫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最開始的一陣子還讓人以為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聽,后來這動靜越來越大,很快就如平地驚雷,要人如何都無法忽略。見獵物終于上鉤,葉惟遠嘴角上揚了一點,屏住呼吸等待下文。蛇信吞吐的嘶嘶聲就如貼在人耳朵邊上發出那樣清晰,帶著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涼意。若是放在其余人身上,估計已經拔腿就跑,可葉惟遠不僅沒怕,反而更加興奮:畫中怪物終于開始現世,黯淡的顏料變作鮮活的肌理,先是頭,再是和人相似的上半身,一點點從畫中剝落下來。“葉惟遠,你且止步?!?/br>它還是想要先禮后兵,勸葉惟遠放棄這不切實際的念頭。只可惜它想錯了一件事,葉惟遠是有備而來的。趁它還有半邊身子在畫里,葉惟遠就搶先一步上前制住它。他一手拿刀橫在它的脖子上,一手扯住它的頭發,迫使它仰起頭,徹底暴露在他的視野下。辰已的第一反應就是掙脫,可葉惟遠手上稍一用力,刀刃就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口。“我既然抓到你了,你最好別想著逃回畫里?!?/br>他這句話說得又快又輕,可辰已知道,他絕不是說著好玩的,里頭的殺意和殘忍都是真的。下一刻,葉惟遠就維持著這個姿勢硬生生將它的另外半邊身子從畫里拽了出來。從未體味過這般劇烈痛楚的辰已嘶吼著,蛇尾瘋狂扭動,好幾次都要抽到葉惟遠身上。“不想死的話,你就給我老實點,別搞得所有人都聽見我們在干嘛?!?/br>就在他說話的同時,冰冷的血凝成一線,沿著著血槽滴落。“知道怕了嗎?”辰已沒敢說話,小心地同他點了點頭。“明白了?”它又點點頭。葉惟遠這才稍放輕了一點,“看來我果然沒想錯,你也怕它?!?/br>只要是他們這樣的魔物和活尸,只要是邪祟,就必須得懼怕這把刀。連他也不例外。“知道我要做什么吧?”“你不能去,你會后悔的?!?/br>即使受制于人,辰已仍不死心,想要勸他放棄,“你一定會后悔的?!?/br>“你怎么知道?”懶得跟它多費口舌,葉惟遠一腳踹開那扇并未上鎖的木門,露出后頭幽深不見底的樓梯來。當失去了最后一層屏障,地底沉冗逼人的熱浪迎面襲來,讓人懷疑這條路的盡頭是否是煉獄。“年輕的葉家子弟,你會后悔你的這個決定?!?/br>“閉嘴!”葉惟遠暫時放松了對它的壓制,只是暗地里仍在警惕這半人半蛇的怪物反咬自己一口。“你先下去探路?!?/br>重獲自由的辰已像沒聽到一般,知道定然有詐的葉惟遠威脅性地瞪它一眼,從懷里取出一不過小指大小的木雕丟進了黑暗里。木雕一邊變大,一邊順著石梯骨碌碌地滾下去,就在快要徹底看不見時,異狀突生。聽尖嘯風聲應該是什么東西就劃破虛空過來了,葉惟遠手中變出一團火焰,火焰懸浮于半空,讓他們看清了這極為可怖的一幕:一片黑壓壓的弩箭從兩側射來,將這木人扎成了刺猬。“不錯啊,我要是沒讓你先下去,只怕就是我著道了了吧?!?/br>葉惟遠拍了拍手,表示這手段可真是不賴。果然以那木人的防備心,是不肯只留有辰已這一手的。但越是這樣嚴加看守,他就對地宮里的那個秘密越好奇,如果和他猜測得一樣……他往下指,火光順著飄了下去,照亮了石墻上的玄機:一排黑漆漆的洞口后邊藏有弩機,淬了毒的箭頭泛起森森青光,就像野獸口中銳利的獠牙,只要有人妄圖闖過就會被撕碎。“替我解除機關,否在……”他無言地晃了晃闃黑的刀鋒。“明白了,只是這機關沒法子解除,只能……”在生和死之間,辰已最終選擇了生。它伏低身子溜入黑暗里,在墻根上摸索了許久,摸到一小塊凸起,按了下去。機關被啟動,帶著機軸轉動,就在葉惟遠要警告辰已別想?;訒r,一陣更加猛烈的箭雨狂潮就落了下來。“等著吧,年輕的葉家子弟?!?/br>這箭雨仿佛沒個頭,石梯上都沒有空地了還在噼里啪啦地往下落。后面的箭頭頂著先落下的箭尾,將后者從中劈成兩截,先前落下的木雕早已看不見蹤影。過來一盞茶的功夫,他們總算是等到弩機里的鋼箭用盡。“姑且算是完了,我們下去吧?!?/br>為了取信于他,辰已搶先下去查看起來,葉惟遠等了片刻,見無異狀才跟下去。箭頭深深地沒入堅硬的石頭,要人難以想象若是由血rou之軀接下會怎樣。葉惟遠凝視著幽暗的洞口,生怕再突然冒出點別的。不過辰已這次沒有騙他,弩機里的弩箭算是消耗殆盡,再不會傷人。他一面砍斷那些攔路的箭尾,一面往前走,過了許久總算是到了頭。